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承诺:待晚生考入太医院,挣得功名,再风风光光地向全京城宣告,我苏衡,是凭本事,堂堂正正地求娶楚小姐!绝不让任何人看轻了她,也绝不让这桩婚事,沾染上半分被迫与仓促的阴影!”
楚珩静静听着,脸上的神色从探究变为彻底的欣慰。这小子,不仅医术好,有担当,心思更是缜密,处处为月华着想,甚至考虑到了苏家祖父的态度和正式的提亲流程,不愿有丝毫苟且。这份沉稳与气度,远超他的预期。
“好!就依你之言!”楚珩抚掌,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赞许,“就按这个说法!你立刻写信,老夫派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给你送去!”
“多谢国公爷成全!”苏衡深深一揖,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才能不负所托,不负……她。
苏衡与安国公议定后,便回了清晖堂。他坐在书案前,铺开信纸,凝神片刻,方才落笔。他将京城之事、流言始末、自己的心意以及对楚月华的维护之心,还有那“旧谊定亲,暂不公开,待考取功名后再行大礼”的打算,一一详尽禀明。信写成,他以火漆封好,交由国公府的心腹,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江南。
数日后,江南,苏氏老宅。
苏老太爷拆开孙儿的信,一字一句细细读着。起初,他眉头紧锁,看到流言蜚语处,更是面露怒容;待看到苏衡坦言心迹,决意入太医院搏取功名时,他神色复杂,既有对孙儿踏入官场那摊浑水的忧虑,又有一丝“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慨;直至看到苏衡与安国公商议出的应对之策,他那紧绷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放下信纸,久久沉默。他深知,孙儿这一去,便再难回到这纯粹的医者生涯了。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喃喃自语:“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孩子……心思正,有担当,既然认准了,我这把老骨头,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他重新铺开信纸。回信中,他叮嘱苏衡既要坚定前行,亦要守住医者本心,谨言慎行。对于那“旧谊定亲”之说,他予以认可,并言明会尽快备齐礼数,不日便将亲自启程入京,与安国公府正式商议此事。写完回信,他即刻唤来老管家,吩咐道:“加急送去京城,交到衡儿手上。另外……府里也准备一下,老夫要亲自去京城一趟。”
老管家虽感意外,但见老太爷神色坚决,立刻躬身应下:“是,老爷。”
安国公楚珩也将楚月华唤到了书房。
楚月华心中忐忑,不知祖父与苏衡谈得如何。她垂着头走进书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楚珩看着孙女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月华。”
“爷爷。”楚月华抬起头。
楚珩看着她,缓缓道:“你所求之事,爷爷……帮你应下了。”
楚月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祖父所指何事,一张俏脸瞬间红透。她羞得立刻低下头,心跳如擂鼓,声音细若蚊蚋:“爷爷……”
楚珩难得见到自家这平日里大方得体的孙女露出如此小女儿情态,心中不由一软,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苏衡这孩子,品性端正,有担当,亦有智谋。身处流言而不乱,为你考量周详,宁愿自己多承担,也不愿让你受半分委屈。他……值得你托付终身。”
听到祖父如此肯定苏衡,楚月华心中涌起巨大的欣喜和感动,眼眶微微发热。她知道,能得到祖父这般评价,是多么不易。她福下身去,声音虽轻却充满了真挚:“月华……多谢爷爷成全。”
楚珩挥挥手:“去吧。后面的事,有爷爷和苏家祖父操心,你且安心便是。”
“是。”楚月华轻声应道,退出了书房。走到廊下,春日暖阳照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了起来,仿佛连日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她抬手轻轻按住依旧发烫的脸颊,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