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积雪足有半尺深,寒风卷着雪沫子,像刀子一样刮在士兵的脸上。公孙渊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手指依旧冻得发僵。他眯着眼看向城外的战场,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徐荣麾下那支一千人的骑兵,正被杨祚的部队死死围困在雪原中央,马蹄扬起的雪雾中,不断有士兵落马,惨叫声隔着寒风传来,竟让他觉得格外悦耳。
“好!杨将军打得好!”公孙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兴奋的,“再加把劲,把这一千骑兵全歼!让徐荣看看,我辽东铁骑不是好惹的!”
身旁的参军连忙附和:“主公英明!杨将军骁勇,此战定能挫徐荣锐气,让他们不敢再轻易来犯!”
公孙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战场。他苦心经营辽东三代,如今麾下有两万大军,虽算不上天下劲旅,但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他自认绰绰有余。徐荣率军来犯时,他本还有些忌惮,可今日一见,才发现对方也不过如此——一支一千人的骑兵,竟也敢孤军深入,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就在这时,一阵震天的呐喊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像惊雷一样劈开了战场上的厮杀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得城头上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公孙渊脸色一变,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徐荣大军的阵脚处,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正朝着战场冲来,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一个大大的“管”字格外醒目。
“那是谁?!”公孙渊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参军慌忙举起望远镜,看了片刻后,脸色骤变:“主……主公!是管亥!徐荣麾下的管亥!他……他带了至少一万步兵!”
公孙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早听过管亥的名号——那是徐荣麾下有名的猛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打起仗来如猛虎下山,据说曾凭一己之力劈开敌军大阵。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荣竟然把这张王牌藏到了现在!
他死死盯着那支冲来的步兵队伍,只见队伍最前方,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格外显眼。那人头戴铁盔,身披重甲,手里握着一把比寻常长刀宽一倍的开山刀,刀身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每走一步,他脚下的积雪都会被踩出一个深深的坑,身后的步兵个个手持长刀,步伐整齐而迅捷,踩着积雪的声音像鼓点一样,沉闷却有力。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管亥的队伍就冲到了战场边缘。他勒住脚步,目光如炬地扫过被围困的骑兵,当看到那些士兵身上熟悉的盔甲时,眼中瞬间燃起怒火。
“公孙渊的小儿!竟敢围困我军兄弟!”管亥的怒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他猛地举起开山刀,朝着最近的两名辽东骑兵劈了过去,“吃我一刀!”
刀光闪过,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那两名骑兵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溅在雪地上,瞬间染红了一片。管亥提着滴血的开山刀,率领步兵如潮水般冲入敌阵,开山刀每一次落下,都能带走几条性命。辽东的士兵哪里见过这样凶猛的阵仗,一时间竟被冲得连连后退,原本严密的包围圈,很快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被围困的骑兵中,太史慈正奋力挥舞着双戟,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他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可听到管亥的声音时,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他朝着管亥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那道铁塔般的身影冲破敌阵,顿时精神一振,高声喊道:“管将军!我在这里!”
喊完,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戟同时挥出,将身前的两名士兵挑落马下,然后催马朝着管亥的方向冲去。管亥也看到了太史慈,他大笑一声,一边砍杀着周围的士兵,一边率军朝着太史慈靠拢:“太史兄弟,别慌!哥哥来帮你了!”
两人很快会合。此时,太史慈麾下的骑兵还剩不到五百人,管亥带来的步兵也折损了近千,加起来不足两万。可就是这支部队,在两员猛将的带领下,士气却空前高涨。他们背靠着背,朝着辽东的大军发起了猛攻,刀光剑影中,辽东的士兵不断倒下,原本占据上风的局势,瞬间被逆转。
城头上的公孙渊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慌。他麾下的士兵本就因为太史慈的勇猛而心生畏惧,此刻见管亥率军前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步兵的阵形开始混乱,士兵们互相推搡着后退,两侧的骑兵也不敢再贸然冲锋,只能在原地打转。
“废物!都是废物!”杨祚气得脸色铁青,他提着长枪,一边怒吼着,一边率军上前督战,“给我杀!谁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
可无论他如何呐喊,士兵们还是不断后退。有些士兵甚至扔下了武器,转身就跑。杨祚见状,只能亲自冲入阵中杀敌。他的枪法确实不错,短短片刻就杀了十几名士兵,可这点力量,在混乱的战场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辽东的阵形,依旧在不断崩溃。
远处的徐荣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转头对身旁的副将说道:“公孙渊的大军虽人数众多,但战斗力果然不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今日试探已过,明日我们全力进攻,必能破敌。”
副将连忙点头:“将军英明。今日太史慈将军和管亥将军已挫其锐气,明日我军全力出击,定能一举击溃敌军,拿下襄平城!”
徐荣微微颔首,抬手下令:“鸣金收兵。”
清脆的金锣声响起,太史慈和管亥听到收兵的信号,对视一眼,随即率军缓缓撤退。杨祚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追击——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士兵早已没了斗志,若是贸然追击,只会损失更大。他只能率领残军退回阵中,清点人数。
当看到清点结果时,杨祚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短短一个时辰的战斗,他竟损失了三千多人,其中骑兵就占了一半。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抬头看向襄平城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明日徐荣若是全力进攻,他们真的能守住吗?
当晚,徐荣的大营里灯火通明。中军大帐内,徐荣坐在主位上,太史慈、管亥以及其他几位将领分坐两侧。帐中央的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辽东地图,襄平城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城南十里坡的位置,还画着几个小小的箭头。
徐荣指着地图上的十里坡,声音沉稳地说道:“今日的战斗大家都看到了,公孙渊的大军战斗力薄弱,且士气低落,这对我们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明日清晨,我们兵分三路,一举击溃敌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太史慈将军,你率领一万五千名骑兵,从左侧绕到敌军后阵,待正面发起进攻后,你立刻率军冲锋,打乱敌军的后援,务必不让他们有机会退回襄平城。”
太史慈立刻起身,抱拳道:“末将遵令!”
“管亥将军,”徐荣的目光转向管亥,“你率领一万五千名步兵,从右侧进攻敌军前阵。你的任务是突破敌军的防线,为中军打开缺口,配合中军进攻。”
管亥也站起身,瓮声瓮气地应道:“末将遵令!”
最后,徐荣看向自己麾下的中军将领:“我亲自率领两万大军,从正面进攻敌军中军。明日清晨,我们三路大军同时发起猛攻,不给公孙渊任何反应的机会,务必一举击溃敌军!”
“末将遵令!”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帐顶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
散会后,将领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营中,开始清点士兵,准备武器。整个大营里,到处都是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却听不到一丝嘈杂——所有人都知道,明日的战斗至关重要,若是能打赢,就能平定辽东,若是输了,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