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助理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背后的西装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就那么卡在原地,进退维谷。
车里,秦笑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那个简陋的、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像一个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让他去那里等着?
一个过气的餐饮老板,竟敢如此羞辱他魔都秦家的继承人?
首席助理感觉车内的气压已经低到了冰点,他甚至做好了迎接秦少雷霆之怒的准备。
然而,几秒钟后,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秦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进去。”
“等着。”
首席助理愣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命令就是命令。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尊严和体面都随着这口混杂着尘土的空气一起咽下去,然后,他带领着团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个集装箱。
秦笑推开车门,也走了下来。
他没有让任何人搀扶,自己整理了一下纤尘不染的西装下摆,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当他弯腰钻进那个低矮的铁皮工棚时,一股混杂着廉价烟草、汗水和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就是几张布满划痕的塑料凳子,和一张桌腿都有些不稳的掉漆木桌。
桌上,放着几个白色的搪瓷缸子,就是工地里最常见的那种。
之前那个年轻助理已经等在里面,他看到秦笑进来,依然是那副职业化的微笑,热情地拿起一个暖水瓶。
“秦少,路途辛苦,先喝口茶。”
滚烫的开水冲进缸子,几片干枯的茶叶末在水面上翻滚、沉浮。
秦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摇摇欲坠的工棚。
掉漆的桌子。
缺了口的搪瓷缸。
漂浮着茶末的热水。
每一个细节,都是一次无声的、刻骨的羞辱。
他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被怒火烧穿了,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告诉自己,这是对方的伎俩。
一个失败者最后的挣扎。
一种故作姿态的心理战术,目的就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为接下来的谈判抬高价码。
不能上当。
必须忍耐。
他拉过一张塑料凳,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甚至还端起了那个搪瓷缸子,吹了吹热气。
他要让对方知道,这种低级的手段,对他秦笑,没用。
时间,开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流逝。
第一个小时。
秦笑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闭着眼睛,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皮墙壁,一动不动,试图将自己从这个肮脏、嘈杂的环境中抽离出去。
他告诉自己,这是博弈。
对方在用这种粗鄙的方式,试探他的底线,消磨他的耐心。
而他要做的,就是展现出绝对的、碾压式的定力。
他的团队成员们,则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笔直地站在他的身后,一米之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工棚内,只有窗外传来的、永无休止的机器轰鸣声,震得铁皮墙壁都发出嗡嗡的低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逐渐升高,阳光炙烤着这个铁皮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