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雾人”沉默了片刻。
“小姑娘，我能感觉到，你的道，与凌霄宗那群伪君子截然不同。你的力量充满了掠夺与毁灭，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邪道。”他的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但比起凌霄宗那套‘顺天应人’的虚伪说辞，你的‘邪’，至少真实。”
他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我可以帮你。”
顾盼的眼神一凝，并未立刻显露出喜悦。她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前辈有何条件？”
“条件？”“守雾人”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我如今只是一缕随时都会消散的残魂，还能有什么所求？我帮你，一是因为你手中的‘钥匙’，或许真能成功；二是因为，我乐于见到任何能给凌霄宗带去麻烦的人或事。”
他的虚影向前飘近了几分，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开始在他周身汇聚。
“这片雾海，本质上是上古时期一处界壁的薄弱点。借助你手中‘钥匙’的力量，的确有可能在这里构建一座临时的跨界传送阵。我这里，正好有一部我当年偶然得到的传送术残卷。”
话音刚落，一点米粒大小的灵光，从“守雾人”的眉心处缓缓飘出，悬浮在顾盼面前。那灵光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如发丝的符文在盘旋、流转，玄奥无比。
“这部《破界生灭术》虽然只是残卷，但构建一座通往妖界的单向传送阵，已是足够。不过……”他话音一顿，“构建传送阵，光有法门还不够，还需要三样东西作为阵基，用以稳定空间通道。”
“什么东西？”顾盼追问。
“界域石。”“守雾人”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此石乃是界壁破碎时，空间法则的凝聚之物，坚不可摧，且蕴含着定位其他界域的坐标之力。你需要集齐三枚界域石，分别作为传送阵的‘始’、‘终’、‘固’三极，方能确保传送万无一失。否则，一旦传送阵在中途崩塌，你便会彻底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万劫不复。”
界域石……
顾盼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多谢前辈指点。”她对着那点灵光伸出手，准备将其接下。
“不必谢我。”“守雾人”的声音愈发虚弱，他那由光点组成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黯淡，“我的时间不多了。这缕残魂中最后的力量，除了这部残卷，还有我毕生对空间法则的一点感悟，一并予你吧。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点灵光不再等待，主动飞向顾盼，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没入了她的眉心。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了顾盼的识海！
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阵法图谱、空间节点的理论……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填充着她的脑海。更有一股苍凉、孤寂、仿佛俯瞰了万古星河的感悟，融入她的神魂。
那是“守雾人”对空间之道的理解。
顾盼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要被这股庞大的信息撑爆开来。她立刻盘膝坐下，紧守心神，全力运转功法，试图去消化、吸收这突如其来的庞大馈赠。
“小姑娘，记住……凌霄宗所图谋的，远不止‘灵根之源’那么简单……”
“守雾人”最后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在顾盼的识海中飘过最后一缕回音，便彻底沉寂下去。
顾盼抬起头，前方那道高大的残魂虚影，已经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缓缓融入了周围的浓雾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这位被困数千年的上古修士，在将自己最后的传承赠予顾盼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消散。
顾盼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最终微微颔首，算是行了一礼。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这份馈赠，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收敛心神，开始全力整理脑海中那部《破界生灭术》的残卷。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将所有的符文和阵法图都勉强记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体内与墨尘交手留下的伤势，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恢复了三四成。金丹稳固，灵力也充盈了不少。
当务之急，是找到三枚界域石。
可这秘境如此之大，界域石又是什么模样，该去何处寻找？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直沉寂的噬灵古戒，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同于以往的悸动。
顺着那股悸动的指引，顾盼的目光穿透重重浓雾，望向了这片雾海的更深处。在那里，她隐约感觉到了一股与“守雾人”留下的空间感悟同源，却又更加凝实、更加精纯的气息。
难道……第一枚界域石，就在这雾隐秘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