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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恰到好处的恭维过后,何应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亲自为苏曼卿引路,向她介绍着自己收藏的各种古董和艺术品。
苏曼卿对答如流。
从唐代的瓷器,到宋代的书法,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舞曲响起。
何应麟顺势邀请苏曼卿共舞。
在舞池中,两人身体接触的瞬间,苏曼卿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她的腰间,不规矩地滑动着。
她没有躲闪,只是将话题,引向了一个更“安全”的方向。
“何次长,您真是学识渊博。”
她仰起头,看着何应麟,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
“我总觉得,一个人的成就,固然离不开自身的努力,但若是能有一位好的恩师指点,更是如虎添翼。”
“不知是哪位名家大师,能培养出您这样的高徒?”
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却精准地搔到了何应麟的痒处。
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种自得而又恭敬的神情。
“苏小姐过奖了。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敢称高徒。”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
“不过,我确实有幸,能时常聆听一位前辈的教诲。他的学问,那才真是如高山仰止,深不可测。”
“用他的话来说,‘为政者,当如庖丁解牛,知其脉络,顺其肌理,方能游刃有余’。”
何应麟很享受这种扮演“儒将”的感觉。
他时常引用那位“前辈”的话,来装点自己的门面。
但无论苏曼卿如何旁敲侧击,他始终不肯透露那位“前辈”的姓名。
只说,那是一位“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
舞曲结束。
苏曼卿借口不胜酒力,准备去盥洗室稍作休息。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看到,何应麟对着不远处,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副官,使了个眼色。
那个副官,立刻会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曼卿的心里,警铃大作。
她在被调查。
何应麟这种老狐狸,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完美的女人。
他一边在享受着狩猎的乐趣,一边已经派出了自己的猎犬,去查探她的背景。
她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她必须在身份暴露前,找到一条更有价值的线索。
盥洗室里,两个穿着艳丽的官太太,正在补妆。
她们的谈话声,传入了苏曼卿的耳朵。
“听说了吗?何太太最近又添了一件新首饰,是卡地亚的限量款胸针。”
“那算什么?我听说,何次长最近,可是迷上了一个比珠宝还贵的‘玩意儿’。”
另一个官太太神秘兮兮地说。
“哦?是什么?”
“京剧!”
那个官太太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鄙夷。
“听说,他拜了‘重庆京剧研究会’里的一位姓‘金’的票友大师为师。每周都要去那个破地方,听戏,学唱腔。”
“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管交通的,不好好修路,跑去学什么唱念坐打。依我看,哪是学戏,八成是看上哪个唱花旦的小戏子了!”
苏曼卿正在涂口红的手,猛地停住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京剧研究会。
姓“金”的大师。
金先生……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