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的表彰像一剂强心针,让靠山屯的社员们干劲更足了。但正如秦建国所说,荣誉属于过去,眼巴前最要紧的,一是即将到来的秋收,另一件,就是去年才打开销路、给集体带来不少额外收入的夏秋山货采集。
去年,靠山屯农业生产合作社初试啼声,不仅整合了本屯的资源,还说服了邻近的林场屯、王家屯、榆树沟、石嘴子这四个屯子,将山货集中到靠山屯进行统一加工、分级,然后以合作社的名义卖往县供销社。那间由旧仓库改造、砌有完善火墙和通风系统的烘干房,是五个屯子一起出工出力建起来的核心设施,专门用于在阴雨天气处理需要保持特定干湿度的珍贵山货,如榛蘑等。去年运行得十分顺畅,为五个屯都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
今年,这项重要工作自然要继续,而且要做得更好。秦建国提前就召集了各屯负责人开了联席会,明确了今年的采集范围、质量标准、运输安排和分红方案。有了去年的成功经验,一切都有章可循,各屯负责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回去后立刻传达部署,五个屯子就像一部磨合好的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
老支书再次带着各屯指派的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山民进山,更精细地划分了采集区域,确保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沈念秋则将他的“农业技术夜校”临时变成了“山货采集加工培训班”,不仅讲解如何辨识可食用菌类和有毒菌类,还重点强调了去年总结出来的火墙烘干房的使用要点和不同山货的处理方法。他特别指出,像蕨菜、猴腿儿这类鲜嫩野菜,主要依靠及时摊晾和自然风干,只有在连续阴雨、有变质风险时,才需要放入烘干房用较低温度快速去除表面水分,否则会影响口感和品相。而榛蘑等蘑菇以及榛子、松子等干果,才是烘干房的主要服务对象。
王彩凤和孙卫东则带着青年突击队的小伙子们,全面检修了那台宝贵的拖拉机和挂斗,规划了最优的运输路线,确保能及时将各屯采集的山货运回靠山屯。他们还特意仔细检查了烘干房,清理了火墙烟道口的积灰,试烧了一下,火墙升温均匀,通风口畅通无阻,运行状态良好。
“这大家伙可是咱们的宝贝,今年还得指望着它呢。”王彩凤看着砌得平整结实的火墙,满意地说。
采集工作迅速铺开。林场屯的社员们深入他们管辖的茂密山林,那里是榛蘑、木耳生长的最佳环境;王家屯的社员则在河套地、山坡上仔细搜寻着肥嫩的蕨菜和猴腿儿;榆树沟和石嘴子的社员们则忙着在他们的山场上采摘饱满的榛子和尚未完全成熟的松塔。靠山屯的社员除了负责本屯的采集,还承担了大量的协调和运输任务。
孙卫东带着运输队,每天天不亮就出发,按照预定路线,穿梭于各屯之间。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在山间回荡,成为连接五个屯子的有力纽带。一筐筐、一袋袋带着露水和泥土芬芳的山货被集中到靠山屯的场院和仓库前。
场院上,立刻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妇女和老人组成的分拣小组,按照种类和品相进行精细的分拣。鲜嫩的蕨菜、猴腿儿被仔细地捆扎成小把,整齐地摊放在通风的晾晒架上进行自然风干。而品相上乘的榛蘑、趟子蘑等,则被小心地放置在专用的竹帘上,准备在天气晴好时优先晾晒,只有遇到连续阴雨才会启用烘干房。
头几天,天气晴好,阳光充足。场院上铺满了各色山货,在阳光下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社员们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互相交流着哪个屯送来的蘑菇更厚实,哪个屯的蕨菜更鲜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山区天气多变。采集工作进行了约莫十来天,一场连绵的秋雨还是来了。天空阴沉,雨丝细密,虽然没有雷电,但看情形一两天内难以放晴。
“启动烘干房!重点保证榛蘑和已经采摘的榛子!”秦建国果断下令。
烘干房的灶坑里燃起了熊熊火焰,热量通过精心设计的火墙系统均匀而缓慢地释放出来,与通过通风口调节的空气流相结合,在房内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适合阴干的环境。王彩凤带着由各屯抽调来的细心社员组成的“烘干小组”,严格按照规程操作。他们将需要烘干的榛蘑薄薄地摊放在烘干房内的多层架子上,定期检查火墙温度,并根据天气湿度调整通风口的大小,确保蘑菇能够缓慢、均匀地失水,最大限度地保持其原有的形态、色泽和香气。
这个过程需要耐心和经验,急不得,也马虎不得。王彩凤和组员们日夜轮班值守,仔细记录着温度变化,适时翻动架上的蘑菇。烘干房里温暖而干燥,与外面的潮湿阴冷形成鲜明对比。看着榛蘑在适宜的环境下逐渐收缩,颜色由浅变深,散发出愈发浓郁的干香,大家的辛苦都觉得值得。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正在晾晒的蕨菜、猴腿儿等野菜,也被迅速转移到了通风条件更好的仓房檐下,或者搭起临时雨棚继续风干。由于处理及时,方法得当,这些鲜货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