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召集各屯支书紧急开会。情况说明后,王大炮第一个站起来:“没说的!我们王家屯出二十个壮劳力,带上家伙,明天一早就去!”
孙福贵略一沉吟,也表了态:“孙家屯出十五个,伙食我们负责一部分。”
林老蔫感激地看着大伙:“林场屯能动的劳力都上!”
靠山屯自然更是义不容辞。
秦建国沉声道:“好!感谢各位支持!咱们合作社,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念秋,你负责组织妇女和后勤,烧水送饭,准备些防暑防虫的药品。刘海,你带两个人,去现场看看,估算下土方量,咱们得科学组织,别蛮干。”
第二天,天刚放晴,被冲垮的路段就聚集了四个屯子抽调来的近百名劳力。锹镐挥舞,号子声声,一场与时间赛跑的道路抢修战打响了。秦建国、王大炮等支书都冲在第一线,挥汗如雨。沈念秋带着后勤组送来了热腾腾的苞米面饼子和绿豆汤。现场没有抱怨,只有互助和鼓励。
“林场屯的兄弟别急,路通了,你们那好蘑菇就能换大钱了!”
“王家屯的哥们加把劲,晚上回去让我家婆娘给你们加个菜!”
……
合作社不仅仅是一个经济联合体,更在危难时刻显现出情感和力量的凝聚。原本预计需要三五天的工程,在四个屯子社员的齐心协力下,仅用了一天半就勉强抢通,至少能保证人力和小型车辆通行。
道路打通的那一刻,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林老蔫握着秦建国和其他几位支书的手,眼圈有些发红,半晌才说出一句:“合作社……好啊!”
这场意外,非但没有挫伤合作社的锐气,反而像一块试金石,检验并强化了各屯之间的团结协作精神。道路抢通后,林场屯采集的第一批鲜蘑菇被迅速运到靠山屯,此时,刘海上周刚从地区学艺归来的烘干房也正好完成了最后的调试。
第一批试验烘干的蘑菇,主要是肉厚耐烘的榛蘑和香菇。控制火候、把握排湿时间是关键。刘海和抽调来的几个年轻人,按照学来的方法,日夜守在烘干房外,观察温度,调整风门。当第一批色泽金黄、干度均匀的干蘑菇出炉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啧啧,这品相,比太阳晒的强多了!一点没发黑!”韩蜂子拿起一朵,仔细看着,连连称赞。
孙福贵更是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鲜蘑菇五斤能烘出一斤干的,这干蘑菇的价钱,起码是鲜蘑菇的三倍以上!刨去人工柴火成本,还是划算!而且不怕下雨烂掉了!”
烘干试验的成功,意味着合作社应对市场风险和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紧接着,春蚕茧也获得了丰收,蚕茧个大色白,达到了供销社的甲级标准。蜂场的“清框”椴树蜜送到县里,李主任验看后,直接给出了比往年普通蜂蜜高出百分之三十五的收购价!
一笔笔实实在在的收益,一次次成功应对挑战的经历,让“合作社”这三个字在靠山片区社员的心中,从最初的政策名词、秦建国描绘的蓝图,变成了如今触手可及、赖以信任的依靠。社员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显着的变化,那种因长期贫困和闭塞而产生的麻木与惰性,正在被一种积极的、充满希望的新气象所取代。人们开始主动关心合作社的事务,讨论如何能把蜂养得更好,把蘑菇烘得更干,如何能开拓更多的销售渠道。
秦建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但肩上的责任感也更重了。傍晚,他常常会和沈念秋、老支书一起,在屯边的山坡上走走,看着暮色中逐渐亮起灯火、比以往似乎更有生气的屯落,商讨着下一步的计划。
“蜂场可以考虑适当扩大‘清框’蜜的规模,甚至可以试着生产一些蜂王浆。”沈念秋建议。
“兔场繁殖顺利,下半年可以考虑引进一批长毛兔,兔毛也是紧俏货。”老支书盘算着。
“烘干房不能只烘蘑菇,秋天的野果、药材,说不定也能用上。”秦建国思考着更远的未来。
夏日的晚风吹过山岗,带来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靠山片区合作社这艘刚刚启航的船只,已经经受住了最初的风浪考验,正积蓄着力量,朝着更广阔的水域稳稳前行。前方的路依然漫长,但船舱里的人们,目光坚定,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1976年的这个夏天,对于靠山片区的百姓来说,不仅仅是季节的更替,更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开端,充满了汗水、智慧与无限可能的开端。合作社的故事,还在继续,并且必将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