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年轻气盛,带着他的小组在西边野猪岭追踪一群野猪。他们发现了一处野猪经常蹭痒的松树,树下泥土松软,足迹杂乱。老把式出身的副组长仔细观察后,决定在野猪必经的路径上设置多个强力的套索和踏板触发的手弩。他们花了半天时间伪装,确保万无一失。第二天再去查看时,果然套住了一头近百斤的半大野猪,另一处手弩的短矢也射中了一头獐子的后腿,被守候的队员用长矛解决。
猛子的小组在北面黑风沟外围,则遭遇了一场惊险。他们原本在追踪几只狍子,却意外惊动了一头带着幼崽的母熊。黑熊护崽,性情凶猛,人立而起发出威胁的低吼。小组里顿时一阵紧张,拿着38大盖的猎手手指都扣在了扳机上。猛子牢记秦建国的叮嘱,强令大家保持冷静,不要轻易开枪激怒它。他让手持长矛和套杆的队员在前,缓缓后退,制造声势,自己则拿着56式半自动警惕地瞄准熊的头部,以备不测。或许是他们人多势众,武器林立,母熊在对峙片刻后,最终带着幼崽悻悻退入了密林深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也更加理解了团队协作和冷静处置的重要性。
老猎户带领的南边老鹰崖小队,虽然路程最险,但收获也最丰。老爷子经验老到,能通过风中细微的气味和草木的倒伏判断出岩羊、青羊等大型猎物的踪迹。他们很少用枪,多是利用地形设置巧妙的落石陷阱和强弓远程狙击。一次成功的协作,他们就用弓箭和套杆捕获了两只肥壮的青羊。
每天晚上,无论队伍在何处扎营,都会准时在约定时间,由号手吹响代表“平安”的一声长鸣。悠扬又带着几分苍凉的牛角号声,在不同的山峦间依次响起,遥相呼应,如同无形的纽带,连接着四个小组,也安抚着屯子里翘首以盼的亲人。偶尔有代表“有发现”或“小麻烦”的号声传来,也会引起短暂的紧张,但很快又会被平安号抚平。
狩猎的成果被初步处理。猎获的动物在现场就被剥皮、放血、分解。大块的肉被切成均匀的长条,用大量盐巴反复揉搓,腌制在随身携带的厚实皮袋或木桶里,抑制细菌滋生。一些内脏和不易保存的部分,则会成为队员们当晚的加餐,补充消耗的体力。皮毛则小心地剥下,晾干,这些都是冬天制作衣物、褥子的好东西。
十几天后,当四个小组陆续拖着疲惫却兴奋的步伐,带着沉甸甸的、用盐腌制好的肉条和各类皮毛返回靠山屯时,整个屯子都沸腾了。收获远比预想的要好,野猪、狍子、獐子、青羊,甚至还有几头马鹿,肉条加起来怕是得有上千斤。
但接下来的工作同样繁重。制作肉干,需要连续的好天气和大量的人工。屯子里的晒谷场被彻底清理出来,支起了一排排高大的木架。妇女和老人们成了主力。她们将腌制入味的肉条用干净的麻绳穿起来,挂在木架上,确保每一面都能受到阳光和风的眷顾。
盛夏的阳光炽烈,山风也带着干燥的热度。晒肉场成了屯子里最忙碌的地方。刘婶和沈念秋组织妇女们轮流值守,一方面翻动肉条,使其均匀受热风干,另一方面更要严防苍蝇叮咬和猫狗、鸟雀的偷食。孩子们也被发动起来,拿着绑了布条的竹竿,负责驱赶天上的飞鸟。
秦建国和王永强则带着男人们,利用狩猎间隙砍伐回来的木材,在晒肉场边缘搭建了几个简易的熏烤棚。这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阴雨天。万一赶上连续阴雨,这些半干的肉条就必须用松枝、柏叶等带有特殊香气的木材进行烟熏火烤,既能加速干燥,也能增添风味,更利于保存。
日头一天天暴晒,原本鲜红的肉条逐渐变成了深褐色,质地也变得坚硬。油脂被晒出来,在肉条表面凝成一层晶亮的薄膜,散发着咸香诱人的气息。夜晚,肉条也不会收回去,依靠着夏夜的凉风和持续的干燥空气,进一步脱水。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天。期间,果然下了一场急雨,幸好熏烤棚已经搭好,大部分肉条得以及时转移进去,避免了损失。松柏枝燃烧产生的袅袅青烟带着独特的香气,笼罩着熏烤棚,也飘散在靠山屯的上空。
当最后一批肉干从架上取下,敲击起来发出“梆梆”的硬实声音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沉甸甸、充满劳动智慧的肉干,被仔细地打包,储存在大队部仓库里通风、阴凉的地方。它们将与秋收的粮食、腌制的咸菜一起,构成靠山屯社员们度过寒冬的坚实保障。
狩猎季圆满结束,靠山屯再次展现了它强大的组织能力和集体凝聚力。从进山的冒险者到留守的守护者,从精准的狩猎到细致的加工,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每个人的付出和配合。秦建国看着仓库里堆积的肉干和皮毛,看着晒谷场上虽然疲惫却面带笑容的乡亲们,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这不仅是一次物质上的丰收,更是一次精神上的淬炼。靠山屯这艘航船,在他的引领和全体社员的共同努力下,正稳稳地驶过盛夏,迎接即将到来的、承载着更多希望的秋天。他知道,有了这份过冬的底气,屯子里的人们,心会更齐,劲会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