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事儿,牵扯大啊。”林满仓喃喃道。
“牵扯当然大!”老支书语气铿锵,“不下本钱,哪来的回报?我们靠山屯敢这么干,所以我们有了建国、念秋这样的顶梁柱!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底牌’,你们学得会吗?”
压住阵脚后,老支书话锋一转,开始抛出了那些“实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当然了,光有人心还不够,还得有路子。建国,你把咱们琢磨的那些长远事儿,跟几位叔说说。”
秦建国心领神会,接口道:“林叔,王叔,赵叔,眼下大型猎物越打越少,光靠狩猎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最近就在琢磨,怎么把山里的‘活物’变成咱圈里的‘存粮’。”
他具体说道:“像野兔,这东西繁殖快,一窝能下好多崽。猛子和虎子他们现在除了打,也试着抓活的,挑那健壮的,打算圈块地养起来。要是能成,到了冬天,就算不进山,也能隔三差五有肉吃。野猪崽子更难抓,但也不是没可能,养大了,那肉可比野生的肥厚。这叫‘蓄养于圈,细水长流’。”
“养……养野物?”赵铁柱瞪大了眼睛,“这能行?”
“事在人为!”老支书肯定道,“我们有建国、念秋他们这些肯动脑筋的年轻人,有啥不能试的?就算今年不成,摸索点经验也是好的。总比眼看着肉在山上跑,自己窖里空着强吧?”
接着,秦建国又抛出一个更带点“前瞻性”的想法:“还有,我们屯的沈念秋和周伟他们还在琢磨,眼看夏天快过去了,山里的蘑菇、野菜一茬一茬的。他们就在想,能不能等到天冷了,在屋里弄个暖和的煤炉子房,试着培育点鲜嫩的野菜、蘑菇。要是冬天也能见着点绿叶子,那滋味,想想都美。不过这还在琢磨阶段,成不成两说。”
老支书总结道:“所以啊,老几位,我们靠山屯也就是比你们早想了一步,胆子大了一点。一是敢把能人变成自己人,二是敢琢磨这些看起来有点‘玄乎’但长远看有利可图的事儿。今天我跟你们说的这些,落户联姻是真心建议,养殖和种菜是我们正在尝试的路子,你们觉得能学,就拿去参考。但核心还是那句话:人心齐,泰山移。你们要是还像防贼一样防着知青,舍不得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家,那就算我把所有法子都告诉你们,你们也干不成!”
这顿酒,喝到最后,林满仓和王老栓都沉默了许多。老支书这番结合了真情实感、实际案例和发展构想的话,深深触动了他们。他们意识到,靠山屯的成功绝非偶然,其核心在于人的凝聚力和敢于探索的勇气,这远比一两个狩猎技巧或腌制方法更难复制。那份嫉妒和使坏的心思,在这种厚重的现实面前,似乎变得有些苍白和可笑。
送走心思各异的三人,秦建国和老支书站在夜幕下。
“这下,他们应该能消停不少了。”秦建国说。
“嗯,”老支书望着星空,“亮出了咱的根,也给了他们一点看似能摸得着的念想。他们回去自个儿琢磨吧。联姻落户他们未必敢立刻学,但养殖的事儿,说不定能分散他们点注意力。秋收……只要咱们自己不出大错,他们想动歪心思,也得先掂量掂量了。”
夏夜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靠山屯那由内而外生发出的底气。后山脚下,一片为野兔圈舍平整的土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预示着这个屯子,正朝着一个更具希望的未来,扎实地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