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停了下来。队长上前查看：“咋了？” “扭……扭到脚了，好疼！”女知青疼得眼泪直流。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得赶紧把人弄回去！”队长皱着眉，看了看泥泞的山路，又看了看疼得无法站立的同伴，一脸为难。
“我来背她。”秦建国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蹲下身，示意旁人将受伤的女知青扶到他背上。
“建国，这路太滑了，你一个人背着重……”队长有些犹豫。 “没事，我常走山路，稳当。”秦建国打断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地将人背起，“念秋，你在旁边帮着照看一下。”
沈念秋立刻点头，紧紧跟在秦建国身侧，小心地替他留意着脚下的路，时不时伸手拂开挡路的湿滑树枝。
秦建国背着人，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但陡峭湿滑的下坡路依然充满了危险。有几次他脚下打滑，身体踉跄，都硬生生凭借腰腿力量稳住了。沈念秋的心一次次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指尖碰到他湿透后紧贴在背脊上的衣衫，感受到其下紧绷的肌肉和传递过来的惊人热力，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只剩下满心的担忧与悸动。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回到了知青点。秦建国将受伤的女知青小心地安置好，额头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沈念秋几乎是小跑着去打了热水，拧了热毛巾递给他。她看着他被雨水冲刷得棱角分明的脸，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急促的呼吸，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敬佩，有心疼，还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快擦擦，别着凉了。”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秦建国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看向她：“你呢？没摔着吧？” “我没事。”沈念秋摇摇头，“多亏了你……”
话未说完，张大姐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姜汤过来，硬塞到秦建国手里：“快，小秦，赶紧喝了驱驱寒！今天可多亏了你了！”她又看向同样浑身湿透的沈念秋，“念秋你也快去换身干衣服，姜汤锅里还有！”
沈念秋应了一声，却站着没动，看着秦建国仰头喝下姜汤，喉结滚动着，侧脸线条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坚毅。
他放下碗，目光转向她，四目相对。周遭是同伴们嘈杂的议论声、伤者的呻吟声、屋外哗啦啦的雨声，但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眼中映出的小小身影。
一种无声的激流在两人之间涌动，经历过风雨的洗礼，似乎变得更加清晰而坚定。
秦建国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道：“快去换衣服。”
“嗯，”沈念秋低下头，声音轻得像羽毛，“你也是。”
她转身走向里屋，心跳如鼓。她知道，有些东西，如同被春雨浸润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掩藏。而他们的故事，的确，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或许依旧崎岖，但有了此刻的心照不宣，仿佛一切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