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明日正午前,界休城。赎金……”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如同刮骨的钢刀。
“少一个子,我卸他一条胳膊。少得太多……” 他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血腥的意味,“你们就等着收尸块吧。”
车队尾灯在蜿蜒的山道上拖曳出长长的光痕,最终被黑暗吞噬。
原地,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土匪们。山风呜咽,吹不散他们脸上的荒谬与惊悸。
“我们……被打劫了?” 一个头目喃喃自语,声音干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土匪…被人……绑票勒索?”
“妈的!踢到铁板了!” 另一个头目狠狠啐了一口,脸色铁青,“快!快马加鞭回寨子!禀告大当家!立刻联系……上面!” 他声音压得极低,最后两个字带着难以言喻的忌惮。十几骑慌忙调转马头,仓惶地消失在来时的黑暗之中,马蹄声杂乱如丧钟。
……
装甲指挥车内,气氛却有些微妙。
谷梁听月揉了揉眉心,看着旁边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赵存心,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无奈:“小十啊……你,你这可是赤裸裸的绑架勒索啊!对象还是土匪!这要是传回军部,或是被有心人捅到上面,一个‘纵兵为匪’、‘败坏军纪’的罪名扣下来,你这刚捂热的虎符怕是要飞啊!” 她实在想不通,这位小师弟行事怎么如此……百无禁忌。
开车的典云储也忍不住从后视镜瞄了一眼,瓮声瓮气地附和:“是啊,老赵,听月师姐说得对。咱这么干……是不是太招摇了?万一……”
赵存心缓缓睁开眼,眸中却无半分担忧,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狡黠的、成竹在胸的光芒。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即将开场的好戏。
“放心。” 他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们啊,就安心看戏吧。这趟回程路,光赶路多无趣?正好,给兄弟们添点‘乐子’。” 他微微侧头,望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山影,仿佛穿透了夜色,看到了界休城的方向,眼底深处是精密的算计在无声流转。
几十分钟后,车队在沉沉夜色中抵达了界休城外。
这座小县城在黑暗中沉睡,低矮的护城墙在稀疏的灯火映照下,透着一股边陲之地特有的萧索与警惕。
“止步!来者何人?隶属哪部军团?!” 城墙上,守军士兵的喝问带着紧张,探照灯的光柱来回扫视着这支规模不小、风尘仆仆的装甲车队。
周青罗下车上前交涉,出示证件,低声沟通。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二十分钟后,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吱呀声中缓缓放下。
城门洞开处,一位身着洗得有些发白、款式陈旧中式现代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名同样面带倦色的官员,步履匆匆地迎了出来。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窝深陷,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依旧保持着必要的清明。他快步走到赵存心面前,伸出布满薄茧的手掌,脸上挤出真诚却难掩憔悴的笑容:
“在下界休城城主,范图。赵军长亲临,小城蓬荜生辉!一路辛苦了!”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显然是强打精神。
赵存心立刻上前,姿态放得很低,双手握住范图的手,动作自然而带着尊重:“范城主客气了!行军在外,多有叨扰。将士们人困车沸,想在贵城休整两三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他的语气温和有礼,与方才山道上那煞气冲天的绑匪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