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压力,如同厚重的铅云,瞬间笼罩了整个裁决台和下方战场。
被点名的三人,反应各异。
所有的目光,优先聚焦在唯一还能保持仪态、金丝眼镜依旧(虽然镜片已有裂痕)的曹太一身上。
只见曹太一优雅地抬起手,用中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平静,如同两汪不起波澜的古潭,嘴角甚至重新挂起了那抹温和无害、令人如沐春风的招牌微笑。
他对着脸色冰冷、竖瞳含威的姬苏华,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声音清晰而温润,如同山涧清泉流淌,瞬间抚平了场中紧绷欲裂的气氛:
“殿下厚爱,我等惶恐。” 他语速不疾不徐,字字清晰,“然,殿下适才所言,恕属下斗胆,略有歧义。”
他微微一顿,笑容更加恳切,仿佛在阐述一个毋庸置疑的真理:
“太一随父,效命于西南军区,项兄在东南,赵兄亦在西南,皆为帝国政府所属之军人。帝国政府,代天牧民,护国安邦,所行所为,皆为贯彻老人皇陛下‘护国护民’之无上宗旨。吾等为帝国政府效力,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便是在最前线,以血肉之躯守护人皇陛下的江山社稷,庇护人皇陛下的亿万子民!”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迎向姬苏华的竖瞳,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力量:
“此心此志,天地可鉴!殿下乃人皇血脉,帝国柱石,吾等效忠帝国,守卫疆土,岂非正是为殿下分忧,为人皇尽忠?殊途同归,何分彼此?”
一番话,如春风化雨,又似绵里藏针。
既点明了“帝国政府”才是法理上唯一的效忠对象(代天牧民),又巧妙地抬出了“老人皇宗旨”这面无可指摘的大旗(护国护民),更将三人的军职定位为“守护人皇子民”的忠勇卫士,直接堵死了姬苏华“另立门户”的招揽意图。最后一句“殊途同归,何分彼此”,更是将姬苏华可能的责难轻轻带过,捧其为“帝国柱石”,给足了台阶。
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呵……”姬苏华盯着曹太一那张温润如玉、笑容恳切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音节,像是轻笑,又像是冷哼。
竖瞳之中,那冰冷的审视之光流转了几圈,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转头看向项西楚。
项西楚正呲牙咧嘴地活动着被震裂的臂骨,见状猛地抬头,铜铃般的重瞳里瞬间燃起被羞辱的怒火,张口就要怒骂:“入你……”
“项西楚!”一道严肃却无比清晰的传音,如同冰线般瞬间刺入项西楚耳中,正是东南巡阅使袁佩祺!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与安抚,“慎言!皇室不可辱!大局为重!”
项西楚喉咙里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化作一声重重的、带着浓烈硫磺味的鼻息,他狠狠瞪了姬苏华一眼,瓮声瓮气、极其敷衍地吐出三个字:
“俺也一样!”
说完便扭过头,懒得再看,专心运转九黎霸天功修复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