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山玉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眼神复杂：“让他离开儒心门庭？现在？开什么玩笑！他前脚刚在拜师大典上对着数千弟子喊出‘百死无悔，一往无前’，后脚就拍拍屁股走人回“耀凌一”报到？你当孔尼丘是吃素的？还是当儒心门庭数万弟子是摆设？这无异于在孔尼丘脸上狠狠扇一巴掌，彻底将儒心门庭推到帝国的对立面！我们非但得不到这个人才，反而会凭空树起一个拥有天人境坐镇、在民间威望极高且凝聚力极强的可怕敌人！”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甘：“十几年前，一个曹渊回，被孔尼丘拐去当了大弟子，几年前已是半步天人的顶尖战力，帝国栋梁之才生生成了他儒门的顶梁柱！现在，我们耗费心血培养的‘耀凌一’种子赵存心，眼看着他也要被孔尼丘摘了桃子，成为他座下第十亲传，未来又一个可能踏入天人的苗子！我们云罗樊笼，我们帝国政府，是在给儒心门庭做嫁衣吗？是在搞慈善输送人才吗？！这孔尼丘…这儒心门庭…真他娘的是见鬼了！”一向儒雅的任山玉，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显然是想起了当年曹渊回“流失”的旧事，那股憋闷感再次涌上心头。
包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炉火上水沸的咕嘟声。
“那…我们怎么办？”徐只因小心翼翼地问道，“继续强压？恐怕适得其反。赵存心在黑水河畔敢指着姜罗衣鼻子骂‘老狗’，这份刚烈，逼急了，他真敢彻底撕破脸。而且，他如今在儒心门庭内部声望极高，强行召回，孔尼丘必定不会坐视，冲突升级…后果难料。”
任山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回茶桌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复杂的轨迹，仿佛在推演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半晌，他睁开眼，眸中的怒火已被深沉的算计取代。
“强压不行，召回更不行。”任山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决断，“但‘耀凌一’的人才，也不能就此闲置。赵存心也必须继续为帝国服务！”
“您的意思是…？”徐只因眼中露出疑惑。
“改变策略。”任山玉坐回原位，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动作从容，“既然他渴望‘归队’，渴望得到帝国的认可，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名分’，一个台阶。”
集贤殿外的夜风，吹不散赵存心胸中翻腾的思绪。星河璀璨，儒门灯火温暖，但那份“家”的感觉，却与肩上的无形枷锁交织，让他心头沉甸甸。他摊开掌心，一个特质通讯器，那是连接“耀凌一”最高加密频道的信物。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武念之气，通讯器泛起柔和的白光，一行小字浮现在意识中：
任务代号：归巢
指令：允许结束‘化整为零’潜伏任务。即刻起，恢复‘耀凌一’序列，军衔：少校。
附：周青罗身份背景清白，由你处置。
联络点：洛阳城‘听雨轩’，三日后午时。
赵存心猛地攥紧通讯器，白光熄灭。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释然、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孔尼丘……真的会原谅自己吗？他深吸一口气，将通讯器贴身藏好，转身走回喧嚣未散的集贤殿。脸上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坚毅。
医馆深处，特护病房。浓烈的草药味中，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正笨拙地尝试活动着缠满绷带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