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倒台的余波未平,振武堂这台战争机器却已正常运转。苏晚晚那套被戏称为“养蛊”的积分制,在周启、王掌柜和裴子宁手中,演变成了一部冰冷而精密的绞肉机法则。
清晨的负重跑只是热身,白日里,学员被分为三拨:
一拨跟着周启推演沙盘,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忘掉兵书,想出一百种活下来的方法;
另一拨在裴子宁的工坊里跟机括死磕,蒙眼组装连弩,做不到就扣分劈柴,直到掌纹和木纹人木合一;
最惨的是王掌柜手下的,这位笑面阎王会把人扔进后山密林,只给一把匕首,三天后活着带回任务目标,加分;爬不出来的,暗卫拖回,积分清零,罚没所有杂役。
高压之下,散兵游勇迅速蜕变为狼群,狼群中,两头截然不同的头狼也已显现:陆风,是公认的武力之王,他的积分永远在榜首,搏杀、越野、生存,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猛兽,永远冲在最前,他沉默寡言,但只要他立在那,就是秩序。崇尚绝对力量的学员,都自发聚拢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刀锋团体。
王莽,则走了另一条路,他的积分总在前十徘徊,他不像陆风那般耀眼,却像水无声渗透到振武堂的每个角落。他用任务得来的草药换取受伤学员的“人情”,他帮被罚的学员完成木工,换取下一次任务的“优先组队权”。
渐渐地,振武堂里出现了一个隐形的交易网络:缺什么找王莽,想换什么,也找王莽。他像一只藏在暗处的蜘蛛,用积分、人情、利益编织了一张无形大网,网罗了大半学员。
狼与蛇,泾渭分明,又诡异地维持着平衡。
这日,苏晚晚又溜来振武堂“视察”,她趴在望楼栏杆上,看着底下龙腾虎跃的学员,对身边的萧衍说,“哎,你说这批韭菜割完了,是不是还得重新种啊?”
苏晚晚百无聊赖地戳着萧衍的胳膊,“这一茬一茬的,什么时候是个头?真麻烦。要我说,还不如让这批老的去带新的,让他们自己生韭菜去,咱们直接躺着收成就行了,我也好早点退休。”
“自己生?”萧衍的动作一顿,他猛地抓住苏晚晚的手,眼底瞬间燃起一团火,“对!让他们自己去生!朕要的不是一座振武堂,而是千百座!朕要让这套军法,成为扎进大周每一寸土地的铁钉,由朕的门生亲自钉下去!”
就在这时,第一次《旬考》的钟声敲响,三十名积分垫底的学员被剥夺服饰,一脸死灰地赶出了大门,剩下的三百多人看着他们落寞的背影,没有同情,只有更强烈的危机感。
王掌柜走上高台,宣布了下一次考核,“十日后,进行第一次实战考核。”他的声音冰冷,“京郊有一伙山匪,常年劫掠商旅,本次考核,由积分排名前十的学员带队,剿灭山匪。”
他目光扫过陆风和王莽,“成功,则一步登天,至于失败,”王掌柜咧开嘴,“振武堂的规矩,你们懂,死人没有积分。”
剿匪任务,让振武堂彻底沸腾,队长选拔毫无悬念,陆风以搏杀第一的优势,拿下首个名额。王莽则凭一次复杂的机关破解,拿下第二个。
之后是挑选队员,陆风的选择简单粗暴,点出的全是训练中最不要命的狠角色,他的队伍像一柄出鞘的利刃。轮到王莽,他却不疾不徐,点出的人选五花八门,有身手不错的,有跑得快的,甚至还有两个因身材瘦小,却精通追踪潜伏的学员。
“王莽,你选的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陆风队里的一名壮汉出声嘲讽。
王莽只是温和一笑,并不辩解,他选的每一个人,都欠着他的人情,他要的不是一群刀,而是一张听话的网。
出发前夜,苏晚晚特意让御膳房加餐,她和萧衍坐在望楼上,看着底下两支风格迥异的队伍,“陛下猜,谁会赢?”苏晚晚啃着鸡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