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是死的,银子是活的。”苏晚晚打断他,在演武场中央的高台前站定,“传我的话,从这个月起,所有镖师月钱,上调三成。凡出镖者,另有车马补助。若在途中受伤,所有医药费,镖局全包。若不幸……折在路上,镖局养其家小,直至子女成人。”话音落下,整个演武场霎时鸦雀无声。
所有镖师都停了动作,齐刷刷地望向高台上那个身形纤细的年轻姑娘,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人群中走出一个汉子,他身材高壮如铁塔,脸上虬髯如草,最惹眼的是他从额角斜贯至下颌的一道陈年刀疤,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煞气。他手中握着一柄磨得发亮的鬼头刀,嗡声问道:“姑娘,此话当真?”
“我身后是靖王府,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由王府的库银担着。”苏晚晚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遍全场,“我不仅要给你们涨月钱,还要给你们挣一份不一样的出身和前程。”
她环视众人,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中许多人,都是有本事却没门路,才来做这拼命的营生。你们不怕流血,怕的是拼了命,也护不住家人,挣不来应得的富贵。昨日我听闻,张镖师在护送药材时,为退劫匪断了条胳膊,至今还躺在床上。他家有老母,下有幼子,全靠他一人。”
苏晚晚转向钱锦:“钱掌柜,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立刻送去张家。另外,告诉他,伤好后不必再走镖,镖局里管事的位置,我给他留着。”
那刀疤脸汉子闻言,虎目瞬间赤红,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嘶吼:“我李逵,替我那兄弟张三,谢姑娘大恩!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姑娘您的!”
“我等,愿为姑娘效死!”演武场上,数百名铁骨铮铮的汉子,齐刷刷单膝跪地,声浪震天。苏晚晚看着这撼人的一幕,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
傍晚,她拖着疲惫回到靖王府,心中却充实无比。她发现,比起单纯地数金子,这种将银子化作人心,再将人心聚成力量的感觉,更能让人上瘾。
踏入书房,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他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案后批阅堆积如山的公文。烛光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淡去了白日的威严,多了几分清隽。“回来了?”他头也没抬,仿佛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料。
“嗯。”苏晚晚走到他身后,自然地伸手,替他按揉着紧绷的肩膀,“今天去镖局了,那些人……都挺好的。”
“阿姐做得很好。”萧衍放下朱笔,反手握住她在自己肩上按动的手,顺势一带,将她拉到身前,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你……”苏晚晚惊了一下,下意识便要起身。
“别动。”他双臂环住她的腰,阖上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卸了下来。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让我靠一会儿,”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疲惫,“就一会儿。”他话语里的倦意,让她所有挣扎的念头都烟消云散。
她僵着身体,任由他抱着,鼻端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心跳得又快又乱。书房里一片静谧,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和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