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楼的风波,如同一滴墨落入清水,看似只晕开一圈涟漪,实则已染透了整片宫闱的底色。
次日,苏晚晚便接到了御书房的传召。
明黄的龙袍映入眼帘,天子正垂首批阅奏折,朱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是这偌大殿宇中唯一的声响,沉闷得让人喘
不过气。
苏晚晚跪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上,将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能就地长成一株无害的蘑菇。
不知过了多久,那沙沙声停了。
“‘雨后新荔’,心思很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地像在评述天气。
苏晚晚头埋得更低,心脏在胸腔里胡乱地冲撞:“奴婢……奴婢只是想起家乡的土法子,让陛下见笑了。”
“朕听闻,六皇子近来课业精进,性子也沉稳了许多。”
皇帝放下朱笔,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你,很好。”
他没有说她哪里好,但那句“很好”,却比任何解释都重逾千斤,苏晚晚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皇帝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能洞穿一切:“福安,赏。让她继续用心当差。”
苏晚晚抱着那沉甸甸的赏银,脚步虚浮地回到小院。
她将银子倒在床板上,冰凉的触感和耀眼的光芒让她心头一阵狂喜,可这喜悦只持续了片刻。
她拿起一锭银子,只觉得入手滚烫。
这不是赏赐,这是价码,是让她继续当好那根吊在萧衍眼前,让他乖乖往前走的胡萝卜的价码。
她苦笑一声,把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好。
跑路基金又厚实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花。
这口气还没喘匀,永宁宫的传召便到了。
苏晚晚认命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踏入那座华美的宫殿。
这一次,是在贤妃的寝殿偏厅,没有外人,贤妃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温婉也淡去,只余下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
“坐。”她指了指下首的绣墩。
苏晚晚只敢坐半个臀。
贤妃身边的大宫女亲自为她斟了杯茶,这番举动非但没让她受宠若惊,反而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