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古老晦涩,如同天书,难以解读。石碑旁,一株不知名的灵草在墙角石缝中顽强生长,翠绿欲滴,散发着微弱的生机。徐尘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柔嫩的叶片。
这座坊市,安全得令人心慌,也孤寂得令人窒息。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寂静与等待。
死寂的时光不知流逝了多久。正当徐尘在一条支巷尽头,仔细端详一座造型奇特、似狮非狮、似龙非龙的石雕时,空气中传来极其细微的空间涟漪!
紧接着,坊市不同区域,数道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裂开,打破了沉寂。
三道身影如同被无形之手抛出,略显狼狈地落在光洁的青石板上。
为首一人,身着月白儒衫,纤尘不染,面容儒雅,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眼神温润如玉,仿佛饱读诗书的鸿儒。然而,在那温润之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审视。落地瞬间,他袖袍微拂,一股柔和的气劲托住身后两人,姿态从容。
紧随其后,一名背负古朴长剑的青年。面容冷峻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隼,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锋芒。他落地后立刻站定,手按剑柄,警惕地扫视四周。
最后落地的是一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修。明眸皓齿,肤白胜雪,脸上带着未褪的惊惶与浓浓的好奇。她下意识地靠近柳文轩。
空间涟漪波动,一道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地,如同鬼魅。兜帽低垂,将面容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毫无波澜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落地瞬间,气息便收敛到极致,几乎与广场边缘的阴影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哎哟喂!摔死我了!这地儿……嘿!挺干净啊!”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如同皮球般滚了出来,揉着屁股爬起。是个身材矮胖、穿着锦缎袍子、活像个富家翁的修士。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脸上带着夸张的后怕和浓浓的好奇,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场闹剧。
“宝贝呢?有宝贝没?灵石也行啊!”他一边拍打着袍子上的灰尘,尽管此地并无灰尘,一边东张西望。
徐尘心中了然,这些人与他一样,都是被那遗迹的禁制之力遣返至此。
很快,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众人陆续汇聚到坊市中心的唯一开阔地——一座由整块巨大青玉铺就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光洁如镜的“无字碑”,碑身倒映着灰白天幕和众人的身影,如同沉默的旁观者。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警惕、好奇、试探、疏离……种种情绪在无声中交织。
柳文轩温润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周岩眼神锐利,手始终未离剑柄;林薇好奇地打量着黑袍和徐尘,带着一丝怯意。
黑袍修士冰冷的气息拒人千里;金满堂则搓着手,小眼睛在众人身上和周围店铺间来回扫视,闪烁着市侩的精光。此地绝对安全的氛围,无形中消弭了剑拔弩张的戾气,却也助长了各自的心思。
“各位道友!同是天涯沦落人呐!”金满堂第一个跳出来,打破了沉默。他搓着手,脸上堆满自来熟的笑容,声音洪亮,“在下金满堂,散修一个!这鬼地方……呃,这神仙地方咋出去啊?有懂行的没?大家伙儿别干站着啊,互通有无嘛!”他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柳文轩和徐尘身上停留。
柳文轩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姿态优雅,声音温和如春风拂面:“道友请了,在下柳文轩,携师弟周岩、师妹林薇,误入此地。出路未知,诸位道友可有发现?”他目光扫过众人,在徐尘平静的面容和黑袍修士那深不可测的阴影上稍作停留,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黑袍修士兜帽微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如同冰珠落地,再无言语。
徐尘面色平静,如同古井无波,淡然道:“在下徐尘。也是初至,只知此地建筑封闭,出路不明。”他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广场中央的无字碑,似乎在暗示什么。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金满堂夸张地拍着胸脯,仿佛劫后余生,“刚才那冰窟窿可吓死我了!差点冻成冰棍!柳道友是吧?幸会幸会!一看就是名门正派的高人!这位冷面大哥怎么称呼?”他笑嘻嘻地看向黑袍,试图套近乎。
黑袍依旧沉默,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
林薇拉了拉柳文轩的衣袖,小声道:“师兄,你看那石碑,好奇怪,一个字都没有。”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
众人目光聚焦于广场中央的无字碑。柳文轩沉吟片刻,抚须道:“此碑立于广场核心,光洁如镜,绝非寻常。其中必有玄机,或许……正是离开此地的关键所在。”
金满堂立刻接口,唾沫横飞:“对对对!柳道友高见!说不定是藏宝图!或者开门密码!咱们得好好研究研究!敲敲打打?滴血认主?还是念咒语?”他围着石碑转圈,跃跃欲试。
众人交换了一些信息:禁空、所有店铺建筑都被强大禁制封闭无法进入、城墙厚重不可破且外有混沌迷雾、核心区云雾笼罩。共识很快达成:此地是绝对安全区,但出路很可能在核心区。合作探索是唯一选择。
徐尘选择独行。他选择探索相对僻静的支巷、店铺后方区域以及一些看似废弃的角落。他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如鹰,神识细致地扫过每一寸地面、每一块砖石、每一处雕刻的纹路。五行珠在丹田内缓缓旋转,五行珠,感知着环境中任何一丝细微的生机与灵力波动。
柳文轩三人自然同行。柳文轩居目光沉稳,不断观察着周围环境,并低声与师弟师妹交流。周岩落后半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始终不离剑柄,气息内敛而锐利。林薇目光灵动,对建筑风格、雕刻纹饰、甚至墙角缝隙都充满好奇,不时仔细查看。
黑袍修士也是独行。他选择人迹罕至的角落行动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宽大的黑袍仿佛能吸收光线,所过之处,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金满堂活跃异常,到处串门,试图与各组“偶遇”。时而凑到柳文轩小队旁边“帮忙”观察,时而跑到徐尘探索的区域探头探脑,时而又在黑袍消失的小巷口徘徊。嘴里喋喋不休,试图套取信息或分享他“惊人”的发现。
徐尘在“万卷楼”侧面一处不起眼的墙角,青石板缝隙中,他发现了一块半埋于地的断裂石碑。石碑材质古朴,非金非玉,触手冰凉,上面刻着部分模糊的文字。徐尘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冷的碑面,丹田内五行珠木行光华微闪,一股充满生机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蔓延开来。
他凝神静气,心神沉入石碑的冰冷触感中,结合木行之力带来的“脉络”感知,脑海中艰难地勾勒出断断续续的字迹:“…凭‘客卿令’…可入…楼…”信息关键,但语焉不详,如同雾里看花。他不动声色,默默记下。
柳文轩三人在“神兵阁”门前,他们发现了一块斜插在地的黑色石碑——“剑痕试炼碑”。碑身布满风霜痕迹,其上刻着一幅模糊不清、却蕴含凌厉剑意的图谱,线条看似杂乱,却隐隐构成一套玄奥的剑招起手式。
周岩眼中精光一闪,他上前一步,并未拔剑,而是并指如剑,灵力流转于指尖,凝练如丝。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动作沉稳而精准,石碑表面微不可察地亮起一丝极淡的金光,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剑气共鸣感从石碑中传来,仿佛沉睡的剑魂被唤醒了一丝!但金光和共鸣感转瞬即逝,石碑恢复如常。
黑袍修士在一条最偏僻、堆满废弃石料和断裂石柱的小巷尽头,他发现了一口被浓密藤蔓几乎完全掩埋的“古井”。井口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光滑温润,井沿上刻着几个极其细微、扭曲如蛇、散发着古老而隐晦空间波动的奇异符文。
他蹲下身,黑袍下的手指苍白而修长,在那些符文上轻轻摩挲,兜帽阴影中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解读,又似乎在记忆。片刻后,他迅速起身,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未向任何人提及。
金满堂在“百药堂”门口的青石缝里,意外抠出了半片温润的玉片,上面刻着残缺的丹方和几株形态奇特的药草图纹。“哈哈!捡到宝了!半张上古丹方!”他高举玉片,如同发现了稀世奇珍,大声嚷嚷,声音在寂静的坊市中格外刺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小眼睛滴溜溜转,扫视众人。
金满堂迫不及待地挥舞着半片玉质丹方,唾沫横飞:“瞧瞧!瞧瞧!上古丹方!虽然缺了一半,但绝对是宝贝!谁有另一半?或者拿信息来换啊?等价交换!童叟无欺!”他试图以此作为筹码。
柳文轩目光扫过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随即恢复温和笑容:“金道友好运气。此丹方确非凡品,可惜残缺。我们倒是在神兵阁前发现一块‘剑痕碑’,似乎与某种剑道考核有关,周师弟尝试时略有感应。”他轻描淡写,隐去了石碑微亮和剑气共鸣的关键细节。
徐尘沉吟片刻,决定分享部分关键但模糊的信息,以换取更多线索:“我在一处角落发现残碑,提到‘客卿令’可入某些建筑,‘玄机正殿’需‘双符印’契合。”他言简意赅,未提及“万卷楼”具体位置和石碑材质细节。
黑袍修士依旧沉默,如同局外人,只是兜帽微不可察地转向徐尘的方向,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阴影。
“客卿令?双符印?”柳文轩皱眉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长须,“这‘客卿令’是何物?令牌?信物?又在何处?‘双符印’又指哪两枚符印?契合……如何契合?”他抛出一连串问题,目光扫过众人,试图引导讨论。
金满堂眼珠一转,抢着说道:“管他什么令什么印!找呗!说不定就在哪个犄角旮旯!或者……”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得完成什么考验才能拿到?就像那剑痕碑?”他试图将话题引向柳文轩提到的剑痕碑。
林薇自幼喜好古籍,对古文字颇有研究。众人将在各处发现的碑文碎片集中到她面前。她取出一枚玉简和特制的拓印灵墨,小心翼翼地拓印、比对、推演。耗费近一个时辰,结合上下文和字形演变,终于解读出零散信息:“玄机门”、“外门坊市”、“客卿需经考核”、“正殿为宗门核心枢纽”。信息虽少,却勾勒出此地轮廓。
众人分头搜寻坊市各处角落、石雕底座、门楣缝隙、甚至广场地砖。金满堂最为卖力,恨不得掘地三尺。然而,一无所获。金满堂甚至尝试对着无字碑大喊“芝麻开门”、“天王盖地虎”等口令,引得众人侧目。最终推测:“客卿令”可能并非实物令牌,而是某种身份认证,需通过特定考核才能获得。
柳文轩结合“剑痕碑”的感应和周岩的剑修身份,推测道:“‘双符印’契合……或许是指通过不同考核获得的两枚特定符印,需同时使用或某种方式组合?周师弟的剑道感应,或许就是一种考核线索?”他目光扫向黑袍和徐尘,隐含深意。
金满堂凑到徐尘身边,小眼睛闪着精光,压低声音:“徐道友,你总是一个人溜达,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地方?藏着宝贝的密室?或者……那‘客卿令’的线索?咱们合作怎么样?找到宝贝五五分……不,四六!你六我四!”他试图用利益诱惑。
徐尘面色平静,如同古井无波:“坊市布局大同小异,何来特殊密室?金道友若有发现,不妨直言。”他巧妙地将问题抛回。
柳文轩则转向黑袍修士,语气温和,带着一丝请教意味:“这位道友气度沉凝,对符文阵法一道想必造诣匪浅。方才似乎见道友在僻静处停留,不知可有发现?此地禁制玄奥,若有同道能解读一二,当是众人之幸。”他意有所指,试图撬开黑袍的嘴。
黑袍修士身形微顿,冰冷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如同寒冰碎裂:“无意。”两个字,堵死了所有试探,也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徐尘冷眼旁观,将黑袍对“双符印”信息时那微不可察的停顿,以及柳文轩对“客卿令”格外关注的眼神,默默记在心中。金满堂的贪婪与聒噪,林薇的单纯与好奇,周岩的沉默与忠诚,都在他心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坊市的探索似乎陷入了瓶颈。核心区那片被淡淡云雾笼罩的建筑群,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也如同迷雾般遮蔽了前路。
广场一侧,九级宽阔的白玉阶梯蜿蜒向上,直通云雾深处。阶梯入口处,一层柔和的、如同水波荡漾的七彩光幕静静流淌,将去路隔绝。光幕流转着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光幕旁,一块青玉碑静静矗立,上书:“玄机重地,非请莫入。”
出路,就在眼前,却被无情阻隔。
众人尝试破解光幕,如同盲人摸象:
柳文轩尝试将灵力缓缓输入光幕,七彩光华流转,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光幕纹丝不动。
林薇轻声念诵“玄机门”、“太上长老”……至尝试了几种古籍记载的古老口令,光幕依旧沉寂。
金满堂围着光幕转圈,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禁制大哥快显灵!开!开!开!”他甚至尝试用那半片玉质丹方去触碰光幕,结果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引得他哇哇大叫。
“残碑提到‘客卿令’……”徐尘若有所思,目光扫过那七彩光幕。
柳文轩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关键:“‘剑痕碑’!那碑文图谱,周师弟尝试时曾有感应!莫非那便是获取‘客卿令’或‘入门许可’的考核?”
众人再次齐聚“剑痕碑”前。气氛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柳文轩看向周岩,正色道:“周师弟,此碑很可能便是入门考核。你全力催动剑意,再试一次,临摹图谱!务必完整!”
周岩点头,眼神锐利如剑。他深吸一口气,一股凝练至极的剑意瞬间透体而出!他并未拔剑,但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兵!他并指如剑,指尖金光流转,如同实质的剑气吞吐不定!以神识为引,法力为墨,凌空勾勒碑上那模糊的剑招图谱!动作沉稳而精准,每一笔划出,都带着凌厉的破空之意,仿佛要将空间割裂!
随着图谱逐渐完整,剑痕碑终于不再沉寂!碑身金光越来越盛,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碑文图谱仿佛活了过来,与周岩的剑意产生强烈的共鸣!当最后一笔落下,图谱彻底完成的瞬间——
“铮——!”
一声清越激昂剑鸣响彻整个广场!剑痕碑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小剑般的金色符印从碑中激射而出,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意,瞬间没入周岩掌心!符印在他掌心一闪而逝,化为一道淡金色的、栩栩如生的剑形印记,散发着微弱的锋芒。
石碑表面光芒流转,浮现一行清晰古篆:“外门剑考通过,获‘剑符’一枚。集齐‘丹符’、‘阵符’、‘器符’,可启‘玄机路’。”
目标瞬间清晰:集齐“丹符”、“阵符”、“器符”!
地点推测:“丹符”考核很可能在“百药堂”附近,“阵符”与“万卷楼”关联,“器符”自然对应“神兵阁”。
合作成为必然:需要有人通过不同考核,集齐符印
柳文轩迅速提议分工,试图掌控局面:“周师弟已得剑符。林师妹精研草木丹理,可尝试丹符考核。在下对阵法略有涉猎,愿试阵符。神兵阁器符考核,不知徐道友、这位……黑袍道友、金道友哪位愿意一试?”他目光扫过三人,隐含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将自己和师妹安排在最擅长的领域,将风险相对较高的器符和阵符推给他人。
合作是唯一出路,但需保持警惕,这些人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他略一沉吟:“徐某愿试器符。”选择相对熟悉的炼器领域,同时避开黑袍锋芒。
黑袍兜帽微抬,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万卷楼上。“阵符。”声音依旧简短冰冷,选择了与徐尘不同的方向。
金满堂兴奋道“我我我!丹符!我跟林道友一起!我给她打下手!我认识很多草药!” 他立刻窜到林薇身边,无视了对方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柳文轩略带警告的眼神。
乍一看,这几人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起探险。但每个人都打着小算盘。
符印如何分配?集齐后谁持印开路?黑袍的沉默与神秘、徐尘的疏离与实力、金满堂的跳脱与贪婪、柳文轩的掌控欲,都为这看似必然的合作蒙上了厚重的阴影。
百药堂前,一座半透明的、由纯粹灵光构成的“虚影丹炉”凭空浮现,炉身符文流转。旁边悬浮着一份残缺的古老丹方,字迹模糊,药名晦涩。林薇凝神静气,纤纤玉指掐诀,神识沉入丹方推演。她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推演缺失部分。
金满堂在一旁抓耳挠腮,试图“指点江山”:“加火!大火!这味药是不是放多了?这草我认识,性寒,不能多放!”
被林薇一个无奈的眼神制止。最终,林薇凭借扎实的丹道功底和天生的草木亲和,成功推演出完整丹方,并以神识操控虚影丹炉,精准控制火候、投入药草、完成模拟炼制。丹炉消散,一枚翠绿色的、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丹符”没入她掌心。
万卷楼前,一座由无数光线构成的“残破阵盘”浮现,核心节点黯淡无光,灵力流转混乱。黑袍修士上前一步,宽大的袖袍中伸出苍白的手指,指尖黑芒流转,快如闪电般在阵盘虚影上点划。
他手法老练精准,对阵法节点的理解远超常人,几个呼吸间便修复了关键节点,理顺了能量脉络。阵盘光芒大盛,化作一枚流转着玄奥黑色符文的“阵符”,融入他黑袍下的掌心。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且他刻意背对众人,动作隐秘,无人看清具体手法。
神兵阁前,一柄巨大的、由纯粹锐金之气凝聚的“虚影灵锤”和一块光芒流转、内部能量躁动不安的“金属粗胚”出现。
徐尘上前,并未急于动手。他凝神观察粗胚,丹田内五行珠金行光华微闪,一股精纯的金行感知力蔓延而出,扫描着粗胚的材质特性、纹理走向、节点。
片刻后,他并指如刀,神识牵引虚影灵锤,以特定的节奏、角度和力量,精准地锤打在粗胚的关键节点上。
每一次锤击都恰到好处,引动粗胚内部杂质被剔除,粗胚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枚闪烁着金属光泽、内部仿佛有微小符文流转的“器符”,融入徐尘手中。
众人再次回到中心广场。气氛微妙而紧张。
周岩掌心剑形印记微亮,林薇掌心翠绿符印流转,黑袍修士袖中隐有黑芒,徐尘手中金芒闪烁。
柳文轩上前一步,朗声道,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诸位!符印乃开启通道之匙,缺一不可。柳某提议,由四位持印者各持符印,共启通道!如此,众人皆可进入,公平无虞。”试图绑定所有人,尤其是将黑袍和徐尘这两个不稳定因素与己方绑定。
黑袍修士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毫无符印、一脸谄笑、跃跃欲试的金满堂身上停留片刻,兜帽下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这声冷哼,如同冰锥,刺破了柳文轩营造的和谐表象。
金满堂:“喂喂喂!我呢?柳道友!徐道友!你们不能丢下我啊!我…我帮你们喊加油!我帮你们望风!我很有用的!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他急得团团转,试图抱住林薇的胳膊,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又想去拉徐尘的衣袖,被徐尘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
徐尘目光扫过柳文轩和黑袍,手中器符金芒微闪,五行珠气息内蕴却不容忽视:“当然可以。”他同意柳文轩的方案,但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实力和警惕。
林薇,周岩看向柳文轩,微微点头,表示遵从师兄安排。
在柳文轩的斡旋和徐尘的默许下,表面共识达成。黑袍的冷哼被暂时忽略,金满堂的哀求无人理会。
四人持印,走向白玉阶梯入口处的七彩光幕。金满堂紧跟在林薇身后,试图混入。
站定位置,四人同时催动灵力,注入手中符印!
“嗡——!”
剑形金芒、翠绿丹气、玄奥黑符、金属光泽——四道截然不同的光芒自符印中射出,如同四根光柱,精准地没入七彩光幕!
光幕剧烈波动!七彩光华如同沸腾般流转、交融!云雾剧烈翻涌,向两侧分开!一条由温润白玉铺就、蜿蜒向上、直通云雾深处核心区的阶梯清晰地显露出来——“玄机路”!阶梯尽头,隐隐可见核心区建筑的轮廓。
“成了!”金满堂大喜过望,第一个就想往前冲!他眼中只有那通往“宝藏”的道路。
“砰!”
一声闷响!金满堂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弹性墙壁,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狠狠地弹了回来,一屁股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徐尘、柳文轩、黑袍修士几人互看一眼,不再犹豫,迈步踏入光幕之中!身影瞬间被翻涌的七彩云雾吞没,消失不见。
“等等我啊——!你们不能这样!带上我啊——!柳道友!徐道友!冷面大哥!林薇妹子——!”金满堂的哀嚎声在空旷死寂的坊市中绝望地回荡,充满了不甘、愤怒与彻底的绝望。他瘫坐在冰冷光洁的青石板上,望着那缓缓合拢的七彩光幕和消失在云雾中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怨毒。
玄机路上,云雾缭绕,灵气精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天地精华。白玉阶梯温润光洁,向上延伸,仿佛通往仙境。然而,行走其上的四人,却无暇欣赏这仙家景象。
五人沉默前行,气氛凝重。徐尘走在稍后位置,五行珠光华内敛,神识却感知着周围每一丝能量流动和云雾变化,同时牢牢锁定着前方黑袍修士那如同融入阴影的背影。
合作的基础在符印集齐后变得异常脆弱,此刻更是如同薄冰。
柳文轩看似从容,但步伐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周岩手按剑柄,气息凌厉。林薇紧跟在师兄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