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溟山西部两个多月的路程,有一片不算小的沙漠,徐道人想往西走,直穿过去时最近的路程。
而徐道人来到此地已经是一年之后。
西行之路,始于一片无垠的寂寥。万里黄沙,铺展至天际,与灰蒙蒙的天空交融,分不清界限。狂风是这里唯一的主宰,裹挟着沙砾,犹如亿万把细小的、淬了火的飞刀,呼啸着切割空气,发出“呜呜”声。
这便是横亘在西域边缘的绝地——葬沙古道。罡风如刀,削骨蚀魂,难以横渡。沙丘起伏不定,犹如凝固的黄色海浪,下方暗藏着流沙陷阱与上古战场的森森白骨遗迹。
徐尘的身影,在浩瀚沙海中渺小如一粒尘埃。他足踏一柄毫不起眼的竹剑,竹剑灵光黯淡,在狂暴的罡风中艰难穿行,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定。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靛青旧道袍,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的黑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腰间,那根油光水滑的青竹杖斜插着,毫不起眼。风饕幼崽“青影”安静地蜷缩在他腰间的灵兽袋中,只露出一双警惕的黑宝石眼睛。
他收敛了所有属于结丹修士的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初期,犹如一个在沙海中艰难求生的普通散修。五行珠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散发出温润的蓝光,滋养着经脉,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燥热与风沙侵蚀。
一连数日,除了呼啸的风沙和偶尔掠过的低阶沙蝎,徐尘并未遇到其他生灵。直到第五日黄昏,肆虐的罡风稍歇,夕阳将沙丘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一阵隐约的打斗声和凄厉的驼铃声,顺着风飘入徐尘耳中。
他神识微动,悄然延伸过去。三里外,一处背风的沙谷中,一支由十几头“铁背沙驼”组成的商队正陷入绝境!围攻他们的并非沙盗,而是数以千计、拳头大小、通体暗金色、口器犹如锋利锉刀的妖兽——“金骸蚁”!这些蚂蚁悍不畏死,犹如金色的潮水,一波波涌向驼队。驼队护卫多是炼气期修士,刀光剑影、火球符箓不断炸开,将蚁群成片烧焦、斩碎,但蚁群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几头沙驼已被啃噬得露出森森白骨,发出痛苦的悲鸣。护卫们也岌岌可危,护体灵光在蚁群的啃噬下迅速黯淡。
驼队中央,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正挥舞着一柄造型古朴、但剑身布满裂纹、灵光黯淡的青色古剑,奋力劈砍着涌来的蚁群。他眼中满是绝望,口中嘶吼:“顶住!顶住!货物丢了不要紧,保住性命!”
徐尘目光扫过,最终落在那柄青色古剑上。剑身虽残破,但那股历经岁月沉淀、内敛的锋锐之气,以及剑脊上几道模糊的、犹如星辰轨迹般的暗纹,让他心中微动。这是一件残损的古宝!只是灵性大损,威能十不存一,但材质本身蕴含的庚金锐气,却极为精纯!
“去。”徐尘心中默念。灵兽袋微动,一道灰影闪电般射出!正是风饕!它体型虽小,速度却快得惊人!双翼一振,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冲入蚁群上空!
“啾——!”一声尖锐的鸣叫响起!并非攻击,而是蕴含着一丝源自风饕血脉的、对低阶妖兽的天然威压!
金骸蚁群攻势猛地一滞!犹如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前排的蚂蚁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退缩!它们对高阶妖兽的气息有着本能的恐惧!
趁此间隙!徐尘动了!他并未御剑飞扑,而是足下发力,身形如鬼魅般在沙丘上几个起落,便已冲入沙谷!手中黑剑看似随意地点出!
嗤嗤嗤——!
数道凝练如丝、近乎透明的剑气自杖尖迸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精准无比地射入蚁群最密集的几处节点!剑气细如牛毛,剑气炸开蚁群。
蚁群核心被破,加上风饕受的威压震慑,攻势顿时崩溃!残余的金骸蚁犹如退潮般,迅速钻入沙下,消失不见。
沙谷中一片狼藉,血腥味和焦糊味弥漫。幸存的护卫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气,看着突然出现的徐尘和盘旋在空中的飞鸟,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敬畏。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白发老者挣扎着起身,对着徐尘深深一揖,声音嘶哑颤抖。他手中那柄青铜古剑,剑身上的裂纹似乎又多了几道,灵光更加黯淡。
徐尘微微颔首,声音沙哑低沉,犹如被风沙磨砺过:“举手之劳。此地凶险,不宜久留。”他目光扫过老者手中的古剑,看似随意地问道:“此剑…颇有古意,可惜灵性受损。”
老者苦笑一声,摩挲着布满裂纹的剑身,眼中满是痛惜:“此乃家传古物,据传是先祖偶得。可惜年代久远,又经历数次恶战,早已不堪大用。今日若非情急,也不敢动用,怕是…彻底毁了。”他犹豫了一下,将古剑双手奉上,“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剑虽残,材质尚可,若前辈不弃,权当谢礼,望前辈莫要嫌弃。”
徐尘没有推辞。他接过古剑。入手沉重冰凉,剑身布满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但指尖触及剑脊上那几道星辰暗纹时,一股精纯、内敛、却带着岁月沧桑的庚金锐气隐隐传来。他注入一丝灵力,古剑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剑尖处竟吞吐出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星芒锐气!虽微弱,却锋锐无比!
“此剑,我收下了。”徐尘收入储物袋,又取出几瓶普通的疗伤丹药递给老者,“这些丹药,给受伤的人分了吧。速速离开此地。”
随后徐道人捏住一张黄符。
“此符那在下偶得之飞剑符宝,以你的修为,可催发三次,若是使用得当,筑基初期修士也未尝不能击杀。”
老者千恩万谢,带着残存的驼队,匆匆消失在血色夕阳下的沙丘之后。
徐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储物袋中的古剑。。庚金锐气,正是他五行珠金行之力所需,也是炼制新剑的关键!
上次得到的黑剑,上面的禁制徐道人已经除去了,本着不喜欢二手的原则,徐道人打算炼制一把自己的长剑法宝,这一路不断寻找好一些的炼器材料,收集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还能偶得庚金。
数日后,徐尘循着五行珠的微弱感应,来到一片奇异的沙域。这里的沙丘不再是单调的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泽,沙粒更加细腻,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狂风卷过,沙丘表面犹如水波般流动,形成一道道诡异的流沙漩涡,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仿佛能吞噬一切。
“流金沙…”徐尘眼神微凝。这是一种的炼器材料,蕴含金土双属性灵力,可以调和不同金属材质,提升法宝韧性与灵力传导性。是一种绝佳媒介!
既然遇到了,采一些吧。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流沙漩涡的中心,在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沙丘背风面停下。取出黑剑。剑身依旧黝黑,但剑刃处布满细小的缺口和划痕,灵光黯淡。
融合炼制,需要一处稳定的地火或强大的火源。徐尘目光投向远处天际,一座由巨大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奇特城池轮廓,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石傀城,一座矗立在葬沙古道的奇特城池。城墙并非砖石,而是由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黑色岩石残骸堆砌而成,充满了粗犷与沧桑感。城内建筑也多是巨石垒砌,风格原始而厚重。空气中弥漫着矿物粉尘和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气味。
城中居民,自称是“石傀族”。他们身材高大,皮肤粗糙呈石灰色,肌肉 ,天生神力,擅长操控各种傀儡。街道上,随处可见丈许高的岩石傀儡在搬运货物,或叮叮当当地锻造器具。也有不少外来的商队和修士在此落脚补给。
徐尘缴纳了几块下品灵石入城费,低调地融入人流。他寻了一处靠近城墙、视野开阔的石楼客栈住下。房间简陋,但推开窗户,能俯瞰大半个城区和远处的荒漠。
他并未急于炼器,而是静观其变。石傀城气氛有些紧张。街道上巡逻的石傀族战士明显增多,他们操控的岩石傀儡也比寻常的大上一圈,关节处闪烁着加固的符文光芒。酒馆里,外来修士低声议论着“沙盗盟”近期在古道上的猖獗活动,似乎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
徐尘每日在城中闲逛,看似在采购一些荒漠特产的矿石和药材,实则暗中留意着消息,并观察着石傀族的傀儡术。他发现石傀族操控傀儡并非依靠神识,而是通过一种特殊的、烙印在傀儡核心的“傀纹”,以自身精血和灵力为引,犹如指挥自己的肢体。这种操控方式,对灵力消耗较小,但傀儡的灵活性和应变能力,远不如神识直接操控的法宝。
三日后,风暴来临前的平静被打破。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撕裂了石傀城的喧嚣!城墙上的警戒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
“敌袭!沙盗盟来了!”惊呼声四起!
徐尘站在客栈窗边,目光平静地望向城外。只见远处沙丘线上,烟尘滚滚!数百骑乘着“沙蜥兽”的凶悍身影,犹如黑色的潮水,朝着石傀城汹涌而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光头锃亮,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手持一柄门板似的锯齿砍刀,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正是沙盗盟三当家——“血屠”!
“石傀族的崽子们!交出今年的‘贡金’和所有流金沙!否则,屠城!”血屠的咆哮犹如滚雷,响彻全城!
石傀城城主,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石纹的老者,修为是金丹初期,已经是风中残烛,出现在城头。他身后,数十名石傀族战士操控着高达三丈的巨型岩石傀儡和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战斗傀儡,严阵以待!
“沙盗盟!休得猖狂!石傀城,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老城主声音沉稳,带着金石之音。
“杀!”血屠狞笑,锯齿砍刀一挥!
轰隆隆!
数百沙盗催动沙蜥兽,犹如洪流般冲向城墙!箭矢如雨,夹杂着各种火球、冰锥、毒烟法术,铺天盖地砸向城头!
“御!”老城主一声令下!
城墙上,数百具岩石傀儡同时举起巨大的石盾!石盾上符文亮起,形成一片厚重的土黄色光幕!同时,数十具金属战斗傀儡张开手臂,露出蜂窝状的发射口!
嗤嗤嗤——!
无数道凝练的金属短矛,犹如暴雨般激射而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射向冲锋的沙盗!
大战瞬间爆发!沙盗的箭矢法术撞击在石盾光幕上,爆开团团光焰!金属短矛穿透沙盗的护体灵光,带起蓬蓬血雨!沙蜥兽的嘶鸣,傀儡的轰鸣,法术的爆裂声,喊杀声震天动地!
血屠狂吼一声,锯齿砍刀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道十丈长的血色刀罡撕裂空气,狠狠劈向城头!
老城主操控着一具高达五丈、通体由暗金色金属铸造的巨型“战傀”!战傀双臂交叉,手臂上弹出两面巨大的金属塔盾!
轰——!!!
血色刀罡狠狠劈在塔盾上!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人耳膜欲裂!塔盾剧烈凹陷,裂开道道缝隙!战傀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城墙砖石崩裂!
老城主脸色一白,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冲击。他怒吼一声,战傀双臂猛地一振,塔盾分开,胸口处一个巨大的炮口亮起刺目的白光!
轰——!
一道粗大的能量光柱喷射而出,直射血屠!
血屠狂笑,锯齿砍刀挥舞如风,道道血色刀罡迎上能量光柱!空中爆开一团团刺眼的光球!
城下,沙盗盟修士犹如蚂蚁般攀附城墙,与操控傀儡的石傀族战士展开惨烈的搏杀!不断有傀儡被击碎,有沙盗被短矛洞穿,惨叫声不绝于耳。
徐尘站在窗边,犹如一个冷漠的看客。他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落在城内靠近城墙根的一处偏僻角落。那里有一口废弃的“地火井”,据说是石傀族早年用来锻造傀儡的,后来地火枯竭废弃。但徐尘的神识感知到,井底深处,仍有一丝微弱但精纯的地脉火气残留!虽不足以炼器,但配合他的离火,勉强可用!
徐尘身形一晃,鬼魅般消失在房间。几个起落,便来到那口被乱石半掩的废弃地火井旁。井口幽深,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和热气。
他挥手布下几道简单的隔绝气息和视线的禁制。盘膝坐于井边。一拍储物袋,三样东西飞出:那柄黝黑、布满伤痕的黑剑;布满裂纹、灵光黯淡的古剑;以及一团在阳光下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犹如液态金属般缓缓流动的“流金沙”!
他双手掐诀,五行珠在丹田内骤然亮起!一股精纯的赤金色火焰自他掌心喷涌而出,注入地火井中!井底深处,那丝微弱的地脉火气被瞬间引燃、放大!轰!一股炽热的、带着硫磺气息的赤红火焰从井口喷薄而出,形成一道数尺高的火柱!
徐尘眼神凝重,双手虚引!黑剑与古剑被赤红火焰包裹,悬浮在火柱上方!流金沙则化作一道金色细流,环绕着两柄剑缓缓旋转。
第一步:熔材!离火配合地火,温度极高!黑剑剑身开始发红软化,发出“滋滋”声响。古剑的裂纹在高温下似乎有弥合的趋势,但那股内敛的庚金锐气却更加活跃,剑身嗡鸣,竟隐隐抵抗着火焰的熔炼!剑脊上的星辰暗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点点星芒!
徐尘眉头微皱。古宝残存灵性抗拒熔炼!他心念一动,五行珠中一股浑厚的土属之力与温润的水灵之力交织而出,融入流金沙所化的金色细流中!
流金沙瞬间变得粘稠而富有韧性,犹如金色的泥浆,缓缓包裹住抵抗的古剑!土行之力镇压其躁动的庚金锐气,水行之力渗透其裂纹,进行柔和的疏导与调和!同时,离火持续煅烧!
城外,厮杀声震天!血屠的狂笑与老城主的怒吼交织!战傀与血色刀罡的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石傀城都在颤抖!
徐尘心无旁骛。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炼器之中。流金沙犹如最灵巧的工匠,在离火的煅烧下,缓缓将“碎星”古剑的材质、庚金锐气、乃至那星辰暗纹中蕴含的玄奥,一丝丝剥离、熔炼,再引导着融入那柄发红软化的黑剑之中!
黑剑的剑身,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黝黑的色泽,渐渐染上了一层深邃的暗金,犹如沉淀了万载岁月的古铜。剑身上的伤痕,在流金沙的填补和庚金锐气的淬炼下,缓缓愈合、消失。剑脊之上,几道细微的、犹如星辰轨迹般的暗金色纹路悄然浮现,隐隐与古剑的星辰暗纹呼应!
第二步:塑形!徐尘双手法诀变幻!融合了庚金精华的黑剑在火焰中缓缓拉伸、塑形!剑身比原先更加修长、流畅,宽约三指,长约三尺三寸,暗金色的剑脊笔直,两侧剑刃薄如蝉翼,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剑格处,流金沙凝聚成古朴的云纹,护住剑柄。
第三步:凝神!最关键的一步!徐尘神识高度凝聚,犹如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剥离自的那股内敛的庚金锐气,以及星辰暗纹中蕴含的微弱灵性,缓缓注入新剑的剑胚核心!!
嗡——!
新剑剑胚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清越悠扬、却又带着金石之音的剑鸣!剑身之上,暗金色光华流转,星辰纹路熠熠生辉!
就在新剑即将成型,灵性初生的刹那!
轰隆——!!!
城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血屠疯狂的咆哮和老城主凄厉的怒吼!一道巨大的血色刀罡,竟硬生生劈开了战傀的防御,余波狠狠撞在城墙上!徐尘所在的角落,距离城墙极近,地面剧烈震动!他布下的禁制瞬间破碎!
一股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尘土席卷而来!
徐尘眼神一厉!炼器已到最后关头,不容中断!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悬浮的剑胚之上!
“凝!”
精血融入剑胚!离火、地火瞬间暴涨!将剑胚彻底包裹!同时,五行珠光华大放,五行之力流转,强行镇压住因外界冲击而波动的剑胚灵性!
十日后。
嗤——!
剑胚光华内敛,瞬间冷却!一柄通体暗金、剑脊流淌着星辰纹路、剑刃薄如秋水、散发着森然寒意与内敛锐气的新剑,悬浮在徐尘面前!
徐尘伸手握住剑柄。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传来。剑身微凉,重量适中,。剑格处的云纹,似乎能引动一丝微弱的土行之力,增强剑身的厚重与防御。
“剑名…就叫墨金剑。”徐尘轻抚剑身,低语道。此剑,融合了黑剑的基底,古宝的庚金锐气,流金沙的调和之力。
城外大战在九天前就结束了。
沙盗盟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未能攻破石傀城,在血屠不甘的咆哮声中,潮水般退去。石傀城也损失不小,城墙破损,傀儡损毁众多,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
徐尘收起“墨金”剑,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平静无波。
回到地面,他看了一眼窗外残破的城池和退去的沙盗,身形一晃,犹如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石傀城,再次没入茫茫沙海。
墨金剑在手,还要吸入体内温养一段时间。
……
葬沙古道的尽头,并非绿洲,而是一条奔涌咆哮的墨绿色大江——“忘川”。江水浑浊,裹挟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与腐殖,散发出浓重的土腥与隐约的腐败气息。江面宽阔,浊浪排空,水势湍急,暗流漩涡处处,寻常舟楫难渡。对岸,是望不到边际的、被灰绿色浓雾笼罩的连绵山脉——瘴鬼林。
江边,依着几处险峻的礁石,形成了一座简陋的“渡口”。说是渡口,不过是用粗大的铁链和坚韧的“铁木”搭建的几座摇摇晃晃的栈桥。几艘形制古怪、船身覆盖着厚厚铁鳞、船头镶嵌着狰狞兽首的“渡厄舟”停靠在侧。
岸边,则是一个由兽皮帐篷、简陋石屋和粗木栅栏围成的临时边城——“铁鳞寨”。这里是穿越葬沙古道、进入瘴鬼林前最后的补给点,也是消息汇聚之地,鱼龙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劣质酒气和一种驱虫药草的刺鼻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