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吴峰也很疑惑,不过经过一路的奔逃加上不不太聪明的脑袋,还有每个人都问他是不是得罪人的话,他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也许是吴某被错认了吧,能让对方追这么久,想来其谋划的事情必然非常重要,调动那么多人一路追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应该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往火堆里添加了几块木头,火更旺了些。余烈疑惑地“哦”了一声。
“你不相信?”吴峰看了看余烈,又看了看楚华。
楚华点点头,又摇摇头。
余烈和吴峰两个人对视着,各自沉默许久,余烈这才说话。
“他们把你当谁了我管不着,我此行的职责就是暗中保护小姐的安危,至于你是谁,在做什么,要做什么,隐瞒什么,我不想知道,相不相信也不重要。你不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又沉默了许久,吴峰转头看向楚华:“楚姑娘,这与你一道来吉州的事吴某已经办完了,先前你曾说过,出了吉州要往潭州去。不知还作得数否?”
楚华沉思一会儿:“不作数,先前与你就当做玩笑话吧,过几日我便随师兄回信州了。待你得便,就自行离去办你的事吧,先前之事,玩笑话罢了,不必在意。”
吴峰愣了一下,恐怕是当真了。摆了摆手,背起行李,起身就出了庙门,什么话也没说。
“诶,你背着行李去哪?”楚华跟到庙门口。
“去河边清洗一下,身上沾血了。我怕还有贼人,你们先休息吧。”
第二日,吴峰醒来还早,晨间的光还是红褐色的,并不温暖,蹑手蹑脚地离开破庙,牵着马一个人往潭州走,速度并不快,反正难得的自在一回,不管是去找徐道长的父亲还是别的,也不急于一时。
沿着庐水继续往北走,不出两日就到安福县原计划是这样,不过途中出意外了。
没走多久,楚华去而复返,应该说是逃过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余烈,浑身是血,手中还握着一杆长枪。
赶到吴峰身前,长枪指着吴峰,怒气冲冲地说:“你到底惹了什么人!竟然派了两队骑兵来追你!”
吴峰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华先开口了:“别说了,先上马,速速北上,越过仰山,便是袁州地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吴峰翻身上马,跟着楚华疾驰:“既然是追吴某而来,你们为何要逃。”
“定是将余某错认成你了!”余烈大声答着。
说话间,骑兵就追过来了,军马可是比吴峰的速度更快,耐力更好,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
耳边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吴峰根本来不及多想,从马背上跃起,一脚蹬在鞍上摔入路旁的草间,翻滚一阵撞在一棵树干上这才停下来。
官道上的马已经中了十几箭,惊吓着跑远了。吴峰单手持刀,看形势不对,转身就往林子钻,还好此地山地众多,骑兵在林子里基本没什么威胁。
借着地形地势的优势,吴峰生擒了追到林子里的其中一个人。
“谁派你们来追我的!”吴峰刀尖抵住从马上摔落的士卒。那人还想反抗,吴峰很果断的一刀了结了他,此人马上功夫应该不错,武道功夫就差了些。
摘下地上死人的弓箭,背着身后,吴峰继续往山林中逃窜。
南境山林,往深处走竟是密不透风,抬眼望去竟然还有些昏厥之感。
瘴气!
吴峰脑瓜一闪,想到了这么一个词。暗道不好,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密林边缘,看了一眼身后,就能听到马蹄声。
其实不用听,伸出半边脑袋就能看见三四匹马,停在不远处,马上之人弯着弓箭矢破空而来,全都嵌入吴峰躲避的树干上。
铛铛铛铛!
吴峰吓的缩回脖子,暗骂了些不得体的话语。方才置身在瘴气片刻,胸中生起一些异状,咳了两声,摸出背上的弓箭,上箭弯弓,三箭连发,每中。
他就不是弓箭手的料。
吴峰不停变换位置,一边远离着白色的雾气,渐渐地接近身后的追兵。摸到离其中一人几步的时候,吴峰心中暗喜,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刻意掩着身子,怯生生的趴低身子,这是目前最为安全的动作。
吴峰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特别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这一路的异变,终于有些理解世事无常了。
扪心自问,当他发力挥刀砍向树干前方的敌人的时候,心中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也正如脑海中预料那般,锋利的刀割开甲胄,划破皮肉,切开马上士卒的胸膛。
此时异状突起,受惊的马长啸一声,屁股一转把吴峰撞飞,砸到身后的树上,干呕了几声,并没有吐血,手中长刀也脱手落在地上。
匆忙捡起长刀,在转身逃走身影消失之际,箭矢破空而来,精准的射在吴峰先前撞倒的地方。
吴峰躲在树后,随手将刀插到身前的泥土中,从背后拿下刚刚夺来的弓,再次弯弓,拉弦、击发,从空中飞出几道黑影,弓箭的速度非常快。
没有射中人,吴峰箭术不好,不能和这些弓箭手相比,不过山林的树木都比较小,勉强可以遮住人的身躯。
那就射马!
马匹在山林中行动不便,树干又不能完全遮住,吴峰先前的几只箭射中战马,马背上的人受不住马匹受惊吓被摔落马下,吴峰收弓拔刀,借着山间的树,径直冲向倒地的人,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如法炮制,半炷香的时间,吴峰已经斩杀了五个人,肩头中了一箭,确认周围已经没有敌人之后,才瘫坐在地上,折断了肩上的箭,箭头上有倒钩,他没法硬拔出来。
兜兜转转,竟然找到了方才一屁股撞飞自己的马;其他的马倒是都没死,不过身上中了箭,早就跑远了,只有这匹马,没走多远。
马背上搭着一杆长枪,应该是骑兵小队的标准配置。
走了很久才走到官道上,不用仔细看都能看到路上慌乱的马蹄印,看来楚华他们曾经逃到过这里。
半日后,吴峰在安福南部庐水河边破败的土地庙外发现了余烈和楚华,余烈平躺在地上,上衣早就被楚华撕烂了,鲜血流了一地,身旁躺着横七竖八的箭头。除了胸前受的伤,余烈的双腿似乎中了不少箭,楚华衣服上倒是沾满了血迹,吴峰看了许久,确定了那是余烈的血,她应该没有受伤。
“看够了吗,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下马把你胸前的箭拔了。”楚华的声音非常平静,粗略地看了一眼马上的吴峰,便继续专心的替余烈包扎伤口。
下马的吴峰赶到近前细细打量才发现余烈不只中箭了,身上还中了好几刀,这都没死,吴峰暗中叹道。
又看了看左肩膀还镶嵌在皮肉里的箭矢,低头看向余烈——他已经昏迷过去。
呆坐在楚华不远处,吴峰静静地看楚华帮助余烈清理伤口,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一句话——他可能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正当他心中暗自思考之际,耳边也传来楚华的声音:“躺下,帮你把箭头拔出来。”
吴峰抬起头,看着楚华,连声说:“就这样吧,我的背撞烂了,躺不了。”
楚华没有迟疑,当即蹲在吴峰旁边开始替吴峰拔箭,撕开吴峰的袍子,看了看伤口,轻声说道:“我,要拔箭了,你忍着点。”
随着箭头勾着皮肉拔出,吴峰闷哼了一声攥紧拳头,咬紧牙;接着楚华往伤口上撒上一些黄褐色的粉末。
“这又是什么药。”吴峰咬着牙尽力吐出几个字,硬生生拔箭头的痛感直冲脑袋。
“这可是秘制的金疮药,一般人还用不上呢。”楚华自豪地说着,语气也轻松了不少,甚至看着吴峰忍痛的表情,脸上还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