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试探着问。
“所以……您并非如兰德里大人所说，是来此界执行‘净化’任务的？”
兰德里给他的隐藏任务可是让他引导土着，把这恶魔当终极反派给揍一顿的。
“净化？呵！”恶魔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不过是那群懦夫，奴隶！畏惧真正力量，甘愿被束缚，只想苟延残喘的借口罢了！吾等生而自由，岂能久居人下，做那仰人鼻息的走狗？”
他猛地向前一步，尽管森姜盘起来比他高很多，但他那气势却丝毫不弱，燃烧的金瞳紧紧盯着森姜。
“小友！观你并非那等迂腐怯懦之辈，何不加入吾等反抗军？一同打破这无尽时空的枷锁，掀翻那些所谓‘主宰’的暴政，还万界一个朗朗乾坤！此乃天地正道，功在千秋啊！”
森姜：“……”
他感觉自己的蛇生观受到了巨大冲击。一个魔神，拉着自己的手，慷慨激昂地要反抗魔神头子的暴政？这算啥？我反我自己？而且还是打着“自由正义”的旗号？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还有，这家伙是不是对“正道”有什么误解？您老人家这造型，跟“朗朗乾坤”有半毛钱关系吗？！
一旁的罗丝已经彻底僵住，连意念传递都停滞了，仿佛真的成了一尊蜘蛛雕塑，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滔天骇浪。
这位“暴君”大人，竟然在公然诋毁兰德里大人，甚至抨击整个魔神上层！这是她这种小虾米能听的吗？！
森姜强行压下吐槽的欲望，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这个……‘反抗军’？阁下志向高远，令人钦佩。只是不知，阁下为何认为我有资格加入？”
“缘法！皆是缘法！”恶魔大手一挥，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吾观小友虽潜踪匿影，行那惑众之事，然骨子里并非甘于受制之辈！且你身上……嗯，有种特别的气息，让吾觉得你我当属同道！”
特别的气息？森姜心里一紧，难道被看穿了白蛇真身？
好在恶魔似乎也没深究，而是话锋一转，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反抗”理念，其间夹杂着大量诸如“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吾有一剑，可开天门”之类的句子，听得森姜一愣一愣的，这味儿太冲了，绝对是《斗破苍穹》的深度中毒患者！
说了好一通，恶魔似乎才想起什么，拍了拍他那覆盖着盔甲的脑袋。
“瞧吾这记性，光顾着与道友畅谈大道，还未送上见面礼！”
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似乎想掏出点什么，但比划了几下，又皱起了眉头。
“嗯……道友这形态，神兵利刃怕是也用不上。方才那少年郎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修为尚浅，予他重宝恐是祸非福……”
他沉吟片刻，似乎做了决定，抬手打出一道暗红色的流光，没入森姜巨大的蛇躯。
“此乃吾‘恶魔军团’召唤符印之一角！”恶魔豪爽地说。
“虽只能召唤一支微不足道的小队，皆是些炮灰劣魔，但平日里用来探路扰敌或是打发无聊时光，倒也堪用！道友且收下，不必客气！”
森姜感受着体内多出的一丝微弱联系，似乎确实能召唤点什么东西。炮灰劣魔？听起来确实挺炮灰的。他心情复杂地“道谢”：“多谢阁下厚赠。”
“诶，区区薄礼，何足挂齿！”恶魔摆摆手，然后又压低声音，虽然依旧吵得要命“道友，方才所言，还望细细思量。反抗暴政，此乃大势所趋！吾等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终有一日，要叫那兰德里之流，知道什么叫‘炎帝之怒’！”
……又来了。
森姜内心无力。他总算明白了，这大恶魔不仅仅是话痨和中二，他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是个肩负着反抗暴政使命的光明伟岸的英雄角色！
这种坚定的自我认知，比单纯的邪恶还要让人难以招架。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腔热血，致力于“我反我自己”事业的恶魔大侠，又想起兰德里那个阴恻恻让他来坑人的任务，只觉得前途一片混沌。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而旁边的罗丝，依旧在努力扮演一尊合格的不会听到任何大逆不道之言的蜘蛛雕像。
蜘蛛女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