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月站在别墅门前，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在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洼。她手中紧握着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那是赵霄鹏在电话里说要的——“我喝了酒，不小心把外套落在会所了，帮我送来吧。”
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夹杂着压抑的笑声。但现在，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雨声和她自己的呼吸。
当她推开门时，哄堂大笑瞬间爆发出来。客厅里坐满了赵霄鹏那个圈子的人，一个个衣着光鲜，举着酒杯，眼里满是看好戏的光芒。
“不到十分钟，她就回来给我送衣服。”赵霄鹏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沙发上，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对着众人重复他刚才的赌约。
陈清月站在原地，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泪水却不是泪水。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将外套轻轻放在沙发扶手上。
“抱歉，用不到了。”赵霄鹏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已经转向身旁的朋友，继续他们未结束的话题。
陈清月转身离开客厅，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走上楼梯。她的背挺得很直，即使浑身湿透，也不见丝毫狼狈。
这就是她作为赵霄鹏“情人”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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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陈清月还是个十八线小演员，挤在六个女孩合租的公寓里，每天赶着几乎付不起车费的试镜。直到在一个酒会上遇见了赵霄鹏——京圈里有名的“太子爷”，家世显赫，手握资源，身边从不缺女人。
那天他端着酒杯向她走来，眼神里是评估一件商品价值般的打量。
“陈清月？”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尽管那时她的名字对大多数人而言毫无意义。
“赵先生。”她点头，不卑不亢。
“有个提议，”他直截了当，“做我的女伴，一段时间。我会给你所有想要的资源，把你捧红。条件是，随叫随到，不争风吃醋，不奢求名分，结束后好聚好散。”
她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不是爱情的开始，这是一场交易的开端。
“多久？”她问。
“到我厌倦为止。”他回答得坦然。
陈清月沉默了片刻，然后举起手中的酒杯：“成交。”
赵霄鹏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干脆，但很快笑了，与她碰杯：“你很聪明。”
就这样，陈清月成了赵霄鹏公开的情人。一时间，各种顶级资源向她涌来，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到各大制作的女主角，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所有人都说她攀上了高枝，享尽了荣华富贵。
他们也说她爱赵霄鹏爱得深入骨髓，所以才如此隐忍，连他身边从不间断的女人都不在乎。
陈清月从不辩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确实在演一场戏，连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第二天清晨，陈清月下楼时，赵霄鹏已经坐在餐桌前用早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昨晚...”他开口。
“没关系，”陈清月打断他，在他对面坐下，“你要是有事情忙，不用来也没关系。”
赵霄鹏皱眉：“我昨晚确实喝多了。”
陈清月微笑：“我知道。”她拿起一片吐司，仔细地涂上果酱，“今天我有杂志拍摄，晚上可能回来很晚。”
这种对话在他们之间已是常态。赵霄鹏给她物质和资源，她给他陪伴和顺从。他需要一个聪明隐忍又好拿捏的情人，她完美地扮演了这个角色。
但有时候，赵霄鹏会觉得困惑。陈清月太完美了，太懂得分寸，从不过问他的行踪，从不索要更多，从不在他面前失态。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清月，”他突然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她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你决定就好。”
“珠宝？车？还是某个国际代言？”他列举着往常会给女人的礼物。
“都可以。”她微笑着，咬了一口吐司。
赵霄鹏莫名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我让司机送你。”
“谢谢。”她说。
摄影棚里，陈清月配合着摄影师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闪光灯下，她笑得明媚动人，看不出丝毫昨夜被戏弄的难堪。
“太棒了！清月姐，休息一下，我们待会换下一套服装。”摄影师满意地说。
陈清月点点头，走向休息室。助理小雨赶紧递上水杯：“清月姐，刚才赵先生的秘书送来了一份礼物，说是赔罪。”
陈清月接过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卡片，上面是赵霄鹏龙飞凤舞的字迹：“新车在楼下，不喜欢可以换。”
小雨羡慕地感叹：“赵先生对您真好！”
陈清月笑了笑，没有回答。对她好？不，这只是赵霄鹏习惯性的补偿方式，就像弄坏了玩具的孩子会买个新的来弥补。他不在乎礼物本身，只在乎这种形式能够维持关系的平衡。
休息时间结束，陈清月起身准备继续工作。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月月，我回国了。见一面吧。——赵恒”
陈清月的脸色瞬间苍白，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发白。
“清月姐，怎么了？不舒服吗？”小雨担心地问。
陈清月深吸一口气，迅速回复：“别用这个号码联系我。时间地点发给我，我会到。”
然后她删除了信息，对小雨笑了笑：“没事，我们继续吧。”
但接下来的拍摄，她的状态明显不如之前，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手机方向。
晚上回到赵霄鹏的别墅，陈清月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赵霄鹏罕见地这么早回家，更罕见的是，他身边坐着一个陌生女子。
那是个气质温婉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却自带一种高贵典雅的气场。她正低头翻看着一本相册，而赵霄鹏看着她侧脸的眼神，是陈清月从未见过的温柔。
“清月，这是林薇，我大学同学。”赵霄鹏介绍道，声音里有一丝不自然。
林薇抬起头，对陈清月微微一笑：“你好，我听霄鹏提起过你。你很漂亮。”
那一刻，陈清月明白了。这就是赵霄鹏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那个让他即使身边女人不断也始终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你好，”陈清月保持着得体微笑，“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赵霄鹏摇头：“不用，林薇只是来取一些旧物，马上就走。”
陈清月点头：“那我先上楼了，不打扰你们。”
转身的瞬间，她的笑容消失。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原来就像赵霄鹏这样子的天之骄子也会有着真正爱而不得的女人。
而她，不过是那个白月光不在时的替代品。
回到房间，陈清月锁上门，从衣柜最深处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打开它，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樱花树下，笑得阳光灿烂。他的眉眼与赵霄鹏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柔和，少了几分赵霄鹏的凌厉。
那份文件是一份心脏移植手术同意书和术后护理注意事项。在患者姓名一栏，清晰地写着“赵霄鹏”。而在紧急联系人处，签着“陈清月”的名字。
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男子的脸，低声自语：“阿恒，我见到他了。他很好，你的心在他那里，很好...”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一周后，陈清月以工作为由，去了与赵恒约定的咖啡馆。
他坐在角落的位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与照片中相比成熟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温暖。
“月月。”见到她来，赵恒站起身，眼里满是激动。
陈清月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静：“不是说好等我联系你吗？为什么主动找我？”
赵恒苦笑：“因为我等了你整整一年。自从哥哥做完手术，你就再也没回过我的信息。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非要接近他不可？”
陈清月沉默了片刻，终于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需要确认他是否好好对待你哥哥的心脏。”
“就这样？”赵恒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要做他的情人？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吗？”
“这是最快接近他的方式。”陈清月轻声说，“而且，这样我就能经常听到他的心跳...那原本是你哥哥的心跳。”
赵恒的表情软化下来：“清月，我哥哥已经走了。那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他捐赠心脏是为了救人性命，不是为了让你这样折磨自己。”
“我没有折磨自己，”陈清月摇头，“我只是...需要时间告别。”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笔：“这里录了几段赵霄鹏的心跳声。给你一份，我知道你也想念哥哥。”
赵恒接过录音笔，眼眶红了：“回家吧，月月。别再这样了。如果哥哥知道你这样，他会心疼的。”
陈清月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越过赵恒，望向窗外，思绪飘回了两年前。
那时，她与赵恒的哥哥赵旭相爱，已经准备结婚。赵旭是个摄影师，他们在一次野外拍摄中相识，相爱，计划着未来。然而一场车祸夺走了赵旭的生命，在最后时刻，他决定捐献所有可用器官。
而接受他心脏的，正是当时因心脏病危在旦夕的赵霄鹏。
陈清月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康复后的赵霄鹏时，主持人问他现在最想做什么，他说：“想好好活着，为了那个不知名的捐赠者，也为了所有爱我的人。”
那一刻，陈清月泪流满面。因为她听到了——通过电视扬声器有些失真，但那确实是赵旭的心跳节奏。她再熟悉不过，曾经无数次靠在他胸前听过的，那强健而规律的心跳。
从那天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要接近那个拥有赵旭心脏的男人，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心跳。
但她没料到的是，赵霄鹏会主动找上她，提出那个交易般的提议。
于是她顺水推舟，成为了他的情人。
“我不会持续太久了。”陈清月对赵恒说，“等我准备好，就会离开。”
赵恒担忧地看着她：“你确定没有对赵霄鹏动心吗？毕竟你现在整天和他在一起，而且他...很有魅力，不是吗？”
陈清月怔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只是为了你哥哥的心脏。”
但这句话，不知为何，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回家的路上，陈清月一直在思考赵恒的问题。她对赵霄鹏动心了吗？
那个傲慢、自我、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京圈太子爷？不，她不可能对他动心。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赵霄鹏会展现出不同的一面。记得有一次，她发烧卧床，他竟然推掉了重要会议，在家陪了她一整天；还有那次她被人恶意抹黑，他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所有问题，却只字未提；更多的时候，是在深夜，他熟睡时无意识地将她揽入怀中，那时贴在他胸前，听到的熟悉心跳总会让她感到一丝安宁。
但那是赵旭的心跳，不是赵霄鹏的。她不断提醒自己。
回到别墅，陈清月惊讶地发现赵霄鹏已经在家，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