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光点还在闪,一明一暗,像呼吸。我盯着它,嘴里最后一丝苦味还没散。
阿骨打站在我身后,没说话,但我知道他手在抖。
“别咽口水。”我说,“这地方听得见。”
他立刻闭嘴,喉咙动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口压下去。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斜坡上,碎石滚落,往下掉,却听不见落地声。不是太深,是
断剑握得更紧了。刚才它震了一下,不是回应我,是自己动的。现在它安静了,可剑柄冰凉,比我的手还冷。
我们一步步往下。墙上的脉络越来越密,贴着表面蠕动,像是底下有东西在爬。我不碰它,也不敢让阿骨打靠太近。
十丈后,通道到了头。
眼前一下子空了。
一个巨大空间出现在面前,高不见顶,四周摆满了透明容器,整整齐齐排成方阵,一眼望不到边。每个容器都有人那么高,里面泡着液体,泛着幽蓝的光。
我没动。
阿骨打喘了口气:“这么多……装的都是啥?”
“别猜。”我低声说,“猜多了容易疯。”
我绕着边缘走,眼睛扫过最近的一排容器。里面的生物形态各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兽,还有的根本分不清是哪种。它们都闭着眼,身体悬浮在液体里,一动不动。
可我知道它们没死。
活的东西不会泡在这种地方。
我停下,在第三个容器前蹲下。这一个和其他不一样,玻璃更厚,底部还有金属环箍着,像是怕里面的东西破出来。
我抬头看。
里面是个类人生物,皮肤苍白得发灰,四肢细长,手指几乎垂到容器底。胸口没有起伏,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纹路,像是被勒过。
最吓人的是它的眼睛。
虽然闭着,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眼皮底下有动静,眼珠在转。
我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它的睫毛颤了一下。
我没动。
阿骨打倒吸一口气,往后跳了一步。
“它……它刚才是不是——”
“闭嘴。”我打断他,“别出声,也别盯着看。”
我慢慢站起来,往旁边移了一步,又看了另一个容器。
这一具是四条手臂的怪物,脑袋歪在肩膀上,嘴巴裂开,露出两排针状牙。它的耳朵位置长着瘤子,瘤子里有小孔,像是能喷东西。
再过去一具,全身覆盖鳞片,尾巴盘在身前,尾尖分成三叉。
全都不一样。
但有一点相同——它们都在同步呼吸。
不是肺在动,是整个容器里的液体在起伏,节奏一致,和地底的心跳一样。
咚、咚、咚。
三秒一次。
我回头看门的方向。门已经关死了,看不出缝。进来容易,出去不一定行。
“昭哥……”阿骨打声音压得很低,“咱们是不是该——”
“别动。”我抬手。
因为我看见正前方那个类人生物,眼皮又动了。
这次不是颤,是缓缓往上掀。
血红色的眼珠露出来,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红雾。
它睁开了。
我立刻后退,一把拽住阿骨打的领子把他拉到身后。
“别对视!低头!”
他立刻照做,脑袋埋下去,尾巴缠住小腿。
我没躲。我盯着它。
它也盯着我。
然后,嘴角慢慢往上扯,越咧越大,一直撕到耳根,露出满嘴黑牙。
它笑了。
我没笑。
但我心里知道,糟了。
因为它一动,其他的也开始动了。
左边第三个容器,四臂怪的脑袋一点点转过来,脖子发出咔咔声,四只手同时抬起,拍在玻璃上。
右边那具蛇尾怪物,尾巴突然抽动,重重砸在容器内壁,发出一声闷响。
一个接一个,所有容器里的生物都开始苏醒。
眼皮翻开,眼球转动,肢体抽搐,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试自己的功能。
空气变得沉重。
腥味浓得呛人,不是血,也不是腐烂,是一种更深的、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臭味。
我摸了摸断剑。
还是没反应。
系统也没蹦弹幕。
这说明它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或者,它也在怕。
“阿骨打。”我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