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指，脚下石阶发出轻微碎裂声。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依旧睁着，可我知道，它再也不能把我钉在谁的剧本里了。
风从地窖口灌进来，带着雪原解冻后泥土的味道，还有远处帝都传来的钟声。一下，两下，像是在数这个世界的呼吸。
我没回头，转身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阳光刺得人眯眼。断剑在腰间轻颤了一下，像睡醒伸了个懒腰。
“走咯。”我说。
下一秒，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断剑嗡鸣出鞘三寸，载着我直冲云霄。地面越来越远，古堡缩成雪地里一块黑斑，阿骨打那傻狗还在门口啃干粮，狼耳朵一抖一抖的。
帝都城楼已在脚下。
新铸的灭世魔尊像立在中央广场，青铜浇筑，高十丈，披甲执剑，脸跟我有七分像——可惜眼神太正经，少了点欠揍的劲儿。这雕像要是能笑，估计也能气哭几个伪君子。
我落在他肩头，一屁股坐下，腿晃荡着，像小时候爬电线杆看热闹。
“哥们儿，你长得挺辛苦吧？”我拍了拍雕像肩膀，“天天被人上香，闻臭豆腐味都闻习惯了？”
话音刚落，天边一道白影划破长空，带起一串雪雾。是阿骨打，怀里死死抱着个烫金卷轴，落地没刹住车，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卷轴差点飞出去。
他爬起来抹了把鼻涕，龇牙咧嘴：“昭哥！天上掉下来的信！写着‘星际联盟’四个大字，底下盖了个会发光的章，我摸了一下，手麻了三分钟！”
我把卷轴抽过来，指尖刚碰封面，一行字自己浮空转了起来：
【欢迎加入星际秩序维护体系
身份认证：楚昭（灭世魔尊转世体）
权限等级：S+
备注：请于七日内完成灵魂烙印登记】
旁边还附了个二维码似的东西，闪着紫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系统终于冒头了，弹幕式飘过一句：【检测到高维意志干涉，建议暂避锋芒】
我嗤了一声：“避什么避？他们连验证码都没搞明白。”
阿骨打凑过来：“啥意思？咱们能进宇宙公务员编制了？”
“编制？”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们是来请客吃饭的？这是想给我脑门贴标签，让我当他们的备案工具人。”
我把卷轴往天上一抛，抬手就把阿骨打胸前那枚金灿灿的勋章扯了下来——圣院发的“帝国救世主”奖章，皇帝亲手挂上的，据说全大陆就这一块。
阿骨打嗷一嗓子：“昭哥！这是我唯一能领退休金的凭证啊！”
我没理他，捏着奖章在手里转了两圈，冰凉的金属贴着手心。
“你说这些人，非要给老子立雕像、发奖状，搞得跟多大事似的。”我歪头看了眼肩下的青铜巨像，“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定义。”
然后手臂一扬，奖章化作一道金线，射向夜空。
那一瞬间，整片星空像是被人猛地掀了一下。银河微震，某颗遥远的星辰骤然亮起，像是被砸中了脑门，一闪一闪地抗议。
阿骨打张着嘴，半天憋出一句：“……咱以后还能回国税局报账吗？”
“报个屁。”我翘起二郎腿，金红双眸映着漫天星斗，“从今天起，我不归任何体系管。不打卡，不写周报，不当神也不做容器。”
我伸手摸了摸腰间断剑，锈迹斑斑的剑身轻轻回应了一下，像是在笑。
就在这时，虚空传来一声低吼，扭曲如回音，却清晰得像贴着耳朵喊：
“你会后悔的！”
是陆九渊。
声音里没有怒火，也没有威胁，反倒像一句刻进命运里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