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西，那处作为临时指挥部的普通民房里，气氛相较于之前的紧绷，多了几分大战间歇的沉稳与运筹。
硝烟味似乎被夏夜的风吹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烟草、汗水和纸张混合的、属于前线指挥部特有的气味。
李云龙叉着腰站在土炕边，炕桌上摊着那张已被铅笔标记得密密麻麻的作战地图。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一旁闷头抽着烟袋的孔捷，声音洪亮：
“老孔，这次得辛苦你和江岳，跑一趟集宁了。”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集宁的位置，
“上回集宁防守，是你老孔顶着黑岩旅团的猛攻硬打下来的，那里的沟沟坎坎，鬼子可能玩的花样，你最有数。
这回见了宋司令，别藏着掖着，不管是成功的经验还是流血的教训，都得倒干净喽！
咱们的目标就一个，让集宁守军尽量少流血，少牺牲，稳稳当当地把鬼子顶回去！这才是根本！”
交代完孔捷，李云龙把头一转，视线落在正对着地图凝神思索的江岳身上，眼神里少了平时的戏谑，多了倚重和信任：
“还有你，江呆子！这仗具体怎么打，火力怎么配置，特别是咱们那些新家伙怎么用，你多上心，多出主意！
咱们这些老家伙，摆弄步枪刺刀、土工作业还行，对这些天上飞、地上喷火的新式武器，脑筋转得还是不如你们年轻人快！你放开手脚干！”
孔捷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咧开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老李，这你放心，打仗的事儿，我孔捷什么时候含糊过？再说了，”
他调侃地拍了拍江岳的肩膀，引得屋里几个参谋也笑了起来，
“
‘打仗跟着江呆子，有肉吃’！
我老孔也跟着沾沾光，看看这回能吃上啥好肉！”
李云龙也被这话逗乐了，但随即又板起脸，对着江岳“警告”道：
“听见没？江呆子，你现在可是香饽饽！
不过，你小子可别趁机把老子的家底都掏空了！
装备大队那些宝贝疙瘩，你得给老子留点儿！
我这儿接下来还得跟阿南唯次那老鬼子周旋呢，人也缺，家伙也缺！”
江岳知道李云龙这是玩笑话，也是实话。
他笑了笑，语气干脆地回应：
“司令，您就放心吧。火箭炮营是必须带走的，北线需要火力支撑。
人手方面，我就带上魏和尚的特战队，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人，轻装简从，行动方便。
装备大队其他的技术骨干和步兵力量，全都给您留下，保证不影响您这边的作战！”
“行！就这么说定了！”
李云龙大手一挥，算是拍了板，
“事不宜迟，趁着夜色掩护，你们立刻出发！”
看着江岳和孔捷带着队伍消失在夜色深处，李云龙转过身，双手叉腰，对着院子里等候命令的张大彪和一众参谋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再次透出盯上猎物般的狠劲儿。
“好了，江呆子去北线给宋司令送大餐，咱们这儿，”
他伸出大拇指往后指了指东南方向，
“也不能让关东军那帮龟孙子闲着养膘！”
他几步走到摊开的地图前，手指头在上面划拉着鬼子的后勤补给线，那一条条蜿蜒的虚线就像是鬼子的血管。
“张大彪！”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