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这药量,够掀翻他那乌龟壳的一角,又不至于全塌了把路堵死。”
一个满脸黑灰的工兵班长,一边摆弄着黄色炸药,一边讲解,
“导火索留长点,给自己跑回来的时间。”
新兵们看得目不转睛,大气不敢出。
这可是真家伙,比训练场上的木头模型吓人多了。
偶尔,据点里的鬼子耐不住寂寞,用机枪向外盲目扫射一通,或者打几发掷弹筒。
“卧倒!”
尖锐的呼啸声过后,炮弹在远处炸开。
新兵们趴在掩体后,脸色发白。
“都活着没?”
排长的吼声传来。
“活着!”
“没死就起来!
鬼子给咱们上课呢!
记住这声音,下次听到,躲得更快点!”
张大彪时不时跑到前沿,也不进指挥所,就蹲在战壕里看。
他看到一个新兵在转移位置时,几乎是直着身子跑,立刻吼道:
“王老根!你他娘的当自己是旗杆子?给老子滚过来!”
那叫王老根的新兵连滚爬爬地跑了过来。
张大彪也不客气,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老子告诉你,子弹专找个高的打!
不想早点见阎王,就给老子把腰弯下去,像虾米一样!再来一遍!”
王老根红着脸,弯下腰,沿着之字形路线,利索地窜到了下一个掩体。
“这还差不多!”
张大彪哼了一声。
有时候,排里会组织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
不是猛冲,可能就是一个班,在火力掩护下,突进几十米,占领一道外壕或者摧毁一个外围火力点。
“看见没?
就这么打!
一点点啃,别贪多!
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张大彪在现场吼着。
打下来,就巩固。
打不下来,就退回来总结。
晚上,阵地上也不消停。
冷枪冷炮继续,小股部队的夜袭和骚扰更是家常便饭。
新兵们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慢慢习惯,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已经敢跟着老兵摸到据点外几十米的地方埋设地雷了。
炊事班把热饭热菜送到战壕里。
张大彪也跟战士们一起,蹲在壕沟里,捧着个粗瓷碗呼噜呼噜喝粥。
“参谋长,咱这得打到啥时候?”
一个新兵大着胆子问。
张大彪眼一瞪:
“急个球!老子又没定日子!
告诉你,把这些王八壳子打下来不是本事,把你们这帮生瓜蛋子练成不怕死、会打仗的老兵,那才是大功一件!
慢慢打,仗有你们打的!”
他扒拉完最后一口粥,把碗一放:
“都给老子精神点!
明天继续练!
谁先学会用鬼子的掷弹筒,老子赏他半斤地瓜烧!”
阵地上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
“参谋长,我们今天想练习夜战科目!”
“那是你们的事,老子光看结果!”
……
新兵们蜷缩在战壕里,疲惫却目光坚定
——他们正在用鬼子的子弹完成最残酷的毕业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