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怒海争渡 共抗风涛(1 / 2)

“曙光号”渔船如同一片孤独的树叶,在浩瀚无垠、铅灰色调笼罩下的日本海破浪前行。单调的轮机轰鸣声、船体与波浪撞击的闷响,以及海风永不停歇的呼啸,构成了航程中永恒的背景音。离开绥芬河港口已有大半天,海岸线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四周只剩下茫茫海天,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感笼罩着整条船。

李卫国和赵建军几乎是刚离开相对平静的港湾,就彻底垮了下来。渔船在涌浪中起伏摇摆,那种来自四面八方、毫无规律的颠簸,瞬间摧毁了他们的平衡感和肠胃。两人趴在狭窄船舱的床铺边,对着木桶撕心裂肺地呕吐,脸色蜡黄,冷汗涔涔,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之前面对枪林弹雨都未曾彻底崩溃的神经,在这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赵建军腿上的伤口也因这持续的晃动而隐隐作痛,让他呻吟不止。

倪丽华的情况稍好,但也是强忍着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脸色苍白地照顾着两人,给他们喂水,擦拭额头的冷汗。她自己也必须紧紧抓住舱壁上的固定物,才能勉强站稳。

曹山林和栓子留下的两只蒙古细犬同样萎靡不振,蜷缩在角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唯有曹山林,凭借着重生前历练出的强悍体质和意志力,还能勉强支撑。他仔细检查了船舱的密封性,又将重要的物资和那个装着财物的贴身包裹用防水布层层包裹,固定在舱壁最稳固的地方。他知道,这才仅仅是开始,冬季的日本海,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老船长瓦西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驾驶室里,叼着一个呛人的烟斗,浑浊的眼睛半眯着,操控着船舵。他的儿子伊万则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在甲板上忙碌着,检查缆绳、清理积水,偶尔用俄语粗声粗气地和父亲交流几句。他们对乘客们的惨状视若无睹,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果然,随着船只不断南下,天色愈发阴沉,海风逐渐加强,原本还算温和的涌浪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波浪越来越高,如同一个个灰色的山丘,不断地向着“曙光号”碾压过来。船体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角度越来越刁钻,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材呻吟声和浪头拍打船舷的巨响。

“抓紧了!风浪要大了!”瓦西里从驾驶室探出头,用生硬的中文吼了一嗓子,随即又缩了回去,紧紧把住了舵轮。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浪头猛地从侧前方砸来!“轰!”整个船体剧烈地倾斜,几乎要与海面平行!船舱内的杂物哗啦啦地滑向一侧,固定不牢的木桶翻滚着撞在舱壁上。李卫国和赵建军被直接从床铺上甩了下来,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甲板上,发出惊恐的惨叫。倪丽华也惊呼一声,若非曹山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恐怕也要摔出去。

“都到甲板上去!待在舱里更危险!”曹山林当机立断,在这种风浪下,一旦船舱进水或者发生倾覆,困在里面就是死路一条。他强行将几乎瘫软的李卫国和赵建军拖出船舱,倪丽华也咬着牙跟了出来。

甲板上的情形更加骇人。狂风卷着咸涩冰冷的海水扑面而来,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呼吸艰难。天空如同一个倒扣的墨汁罐,漆黑如夜,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才能短暂地照亮这如同地狱般的海面。巨浪如同咆哮的巨兽,一浪高过一浪,时而将船头高高抬起,时而又将其狠狠摁入波谷,溅起的浪花如同瀑布般冲刷着甲板。渔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伊万正奋力地用缆绳加固甲板上的物资,魁梧的身躯在风浪中也显得摇摆不定。瓦西里在驾驶室里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操控着船只,试图在波峰浪谷间寻找一丝生机。

“帮忙!固定东西!注意安全!”曹山林对着李卫国和倪丽华大吼,声音在风浪中显得微弱。他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必须行动起来,同舟共济,才有可能度过这场劫难。

倪丽华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死死抓住一根缆绳,开始协助伊万固定那些滑动的杂物箱。她的动作虽然生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李卫国和赵建军则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蜷缩在驾驶室下方的背风处,双手死死抓着栏杆,脸色惨白如纸,祈祷着这噩梦快点结束。

曹山林则冲到了船头,那里是受浪冲击最猛烈的地方。他看到一根用来固定前桅杆的缆绳在剧烈的摇晃中有些松动,立刻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其重新拉紧、固定。冰冷的海水不断劈头盖脸地砸来,浸透了他的棉衣,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船体猛地一个剧烈颠簸,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着船舷外甩去!

“姐夫!”倪丽华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曹山林另一只手臂死死勾住了旁边一个系缆桩,身体如同钟摆般在船舷外荡了一下,才险之又险地被拉了回来。他趴在湿滑的甲板上,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

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浪头从侧面袭来!船体瞬间倾斜超过四十五度!甲板上的积水如同瀑布般向低洼处涌去!正在船尾忙碌的伊万一个趔趄,脚下踩到了一片湿滑的海藻,惊叫一声,竟然被这巨大的惯性直接甩出了船舷,向着漆黑汹涌的海面坠去!

“伊万!”瓦西里在驾驶室里发出了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