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是否要加强府中戒备?还有赵德海那边…”
“嗯,小心无大错。”张惟贤点了点头,“府中护卫由你亲自调配,明哨暗哨都要增加。赵德海及其家眷的藏身之处,除你与我之外,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另外,通州安全屋那边的人手,全部撤换,启用备用据点。”
“是!”沈沧澜领命,随即又道,“大人,三法司那边传来消息,李伟入狱后,一言不发,拒不认罪。钱牧之也改了供词,不再攀咬大人,但依旧咬死了是‘为了稳定’,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看来,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死扛到底了。”
“死扛?”张惟贤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死扛就能过关?赵德海的口供,陈矩的认罪书,还有我们正在追查的京营线索,桩桩件件,都容不得他们抵赖!他们现在不过是拖延时间,指望宫中和朝堂有人能救他们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在他们找到反击的机会之前,把所有的铁证都砸实!沧澜,京营那边,接触得如何了?”
沈沧澜精神一振:“有进展!我们找到了一名当年负责看守那处备用仓场的老兵,他虽不知具体内情,但确认王焕和赵德海当年确实经常深夜调动车辆进出,且每次都神秘兮兮,不许旁人靠近。更重要的是,他提到有一次无意中看到,来接货的人中,有一个面白无须、说话尖细的,像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张惟贤眼中精光一闪,“看来,陈矩并非孤例。除了他,宫内定然还有人参与其中,或者至少是知情者。必须把这个人挖出来!”
“卑职明白!已经让弟兄们根据那老兵的描述,暗中排查可能与陈矩往来密切、且有机会出宫的太监。”沈沧澜顿了顿,有些犹豫道,“大人,此事…是否要通报东厂?毕竟涉及宫禁,东厂查起来更为便利…”
张惟贤果断摇头:“不可。陛下已有暗示,冯保未必完全可靠。况且,若此人真是冯保麾下,或是与他关系匪浅,我们通报东厂,无异于打草惊蛇。此事,必须由我们‘星火’独立暗查!”
“是!卑职亲自督办!”沈沧澜肃然道。
就在张惟贤与沈沧澜紧锣密鼓部署之时,司礼监值房内,冯保也在听着心腹太监的禀报。
“老祖宗,慈宁宫那边递了话过来…”心腹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太后的意思转达。
冯保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拨动着手中的翡翠念珠,半晌才幽幽道:“太后娘娘这是给咱家出了个难题啊…”
“那…老祖宗,咱们…”
“张惟贤如今圣眷正隆,又捏着确凿证据,动他?谈何容易!”冯保冷哼一声,“太后娘娘这是急昏了头了。更何况…咱家为何要替武清侯府火中取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芒:“不过…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能不给。这样,你去找几个机灵点的,给英国公府和那张惟贤添点堵,制造点麻烦,但记住,分寸要拿捏好,绝不能留下把柄,更不可伤其性命。让太后娘娘看到咱家‘尽力’了就行。至于其他的…哼,咱家还要看看,这场风波,最后到底会刮倒多少人呢…”
“奴婢明白!”心腹太监心领神会,知道冯保这是要阳奉阴违,敷衍太后了。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或进攻,或防御,或观望。一张更为隐秘、也更为凶险的大网,在紫禁城的阴影下,悄然张开。而此刻,远在京畿某处秘密庄园内的赵德海,正不安地踱着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这场风暴中,一颗足以决定许多人命运的关键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