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西方联军依靠跨洋投送、魔法舰队和信息差,迅速占领沿海地区,建立桥头堡。星洲文明措手不及,遭受重大损失。
第三年,星洲文明初步整合力量,利用地形、古老魔法和魔兽进行顽强抵抗,查库等人的英勇抵抗并牺牲,联军进攻受阻,战争陷入焦灼,更加不择手段。
第七年,星洲文明资源枯竭,有生力量耗尽,内部出现分裂,出现合作派、投降派。联军逐步向内陆推进,逐个拔除据点,进行最后的清剿。
战争已彻底脱去所有虚伪的装饰,露出最赤裸的筋骨和獠牙。星洲大陆广袤的土地上,烽火连天,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浸满了鲜血和魔法的残渣。
光明圣殿的推进变成了残酷的碾轧。经年的战火洗礼,加布里埃尔?铁卫已经沧桑,他率领的圣辉骑士营,终于以巨大的代价撕开了“低语森林”的防线。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净化”。
巨大的、刻满圣印的金属桩被钉入森林深处几棵最为古老的“母树”根系,圣光火焰被引导注入,直至将其从内部点燃,化为冲天的火炬。沃土文明的德鲁伊和祭司们发出绝望的哀号,他们的力量与森林同源,母树的燃烧让他们如同遭受凌迟,力量急速衰退。
“看啊!邪恶的根源正在被清除!”加布里埃尔站在燃烧的巨树下,声音透过面甲,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麻木。他脚下的土地焦黑,再也感受不到丝毫自然的生机。一名被俘的沃土老者被强按着跪在地上,圣殿牧师拿着经卷,逼他放弃对“朽木”的信仰,皈依光明。
老者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尽最后力气嘶吼:“你们烧毁森林……玷污湖泊……终有一日……大地会抛弃你们!你们所谓的文明……只是蔓延的腐烂!”
加布里埃尔沉默地挥了挥手。圣光落下,老者化为灰烬。他转身走向下一处需要“净化”的地方,铠甲沉重。部下报告说在森林深处发现了一条富含灵能宝石的矿脉,但矿脉入口是沃土文明的一处圣地,抵抗激烈。
“清除所有抵抗,占领矿脉。”加布里埃尔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必要时,摧毁圣地。”殖民的残酷,在于它将一切神圣皆标价,然后毁灭无法标价之物。
黑暗教廷的势力范围内,景象更为恐怖。莉莉丝?暗影行走在一片死寂的村落废墟上。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收割”。亡灵大军不知疲倦地杀戮,然后将尸体集中到莫迪凯亲自布置的转化法阵中。
浓郁的死亡能量几乎凝成实质,扭曲的空气里回荡着灵魂被撕裂的无声尖叫。莉莉丝看到法阵中央,那些脸上还带着惊恐神情的村民尸体,正在扭曲、变形,骨骼增生,血肉萎缩,逐渐转化为更加强大但也更加扭曲的骸骨战士和亡灵。
一个黑暗祭司兴奋地记录着数据:“转化率比在曼兰大陆提高了两成!星洲土着的灵魂似乎与土地绑定更深,产生的亡灵质量更高!真是完美的材料产地!”
莉莉丝感到一阵恶心。老师莫迪凯想要的“新秩序”,就是建立在这无边无际的死亡和痛苦之上吗?她握紧法杖,指甲掐进掌心。但她没有选择,只能继续下去,将自己也沉入这死亡的泥沼。掠夺的本质,在于它将生命视为可再生的资源,肆意榨取。
元素神殿负责的区域,则是拆解和改造。卡珊德拉?焰的火焰不再是单纯用于毁灭,而是精确地焚烧掉匠石文明山城外围的附魔符文,再由后续的工兵和土系法师进行“魔法改造”。
她看着一座座蕴含了匠石文明数代人心血的坚固工事,在元素之力的轰击下坍塌,被改建成符合联军标准的魔法堡垒和资源转运点。匠石文明的战士往往战斗到最后一人,宁可用地火引爆工事,也不愿其完好落入敌手。
“愚蠢的骄傲!”卡珊德拉低声骂道,却又忍不住去想,如果精灵森林面临同样的境地,那些曾经歧视她的精灵们,是否也会如此决绝?她又摧毁了一处匠石文明的古老锻炉,那锻炉连接着地火,是无数神兵利器的诞生地。工匠们试图用身体保护锻炉核心,最终被火焰吞噬。文化灭绝,始于摧毁其传承的根基,代之以征服者的符号。
而在这片混乱的炼狱中,加入一股癫狂的力量。雷蒙?狂刃,这个脸上带着骇人伤疤的混沌信徒,如同一道红色的旋风,席卷着战场。他带领着小股红衣教狂热分子,根本不遵循任何战略,他们的目标就是破坏,无差别的破坏。
“哈哈!规则?秩序?都给我碎!”雷蒙狂笑着,双刀挥舞,混沌能量撕裂空气。他刚刚冲进一个被联军“保护”起来的星洲村落——这些原住民为了生存,选择了为联军提供劳役和向导。
雷蒙的队伍冲进去,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同时点燃了所有的粮仓和窝棚。
“你们这些懦夫!背叛自己的血!背叛混沌的自由!”他一边屠杀着惊恐求饶的“合作者”,一边嘲讽,“还有你们!”他指向闻讯赶来的—队光明圣殿士兵,“打着光明的旗号建立新的牢笼!一样可笑!”
圣殿小队长又惊又怒:“狂刃!你疯了!他们是受圣殿保护的劳力!”
“保护?哈哈哈!”雷蒙一刀劈碎旁边的圣殿旗帜,“我只看到驯化!巴尔萨泽大人要的是彻底的混乱!无尽的自由!不需要任何形式的秩序!”他狂笑着,再次扑向圣殿士兵,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力量奇大。
雷蒙的存在,成了压在星洲遗民和部分联军士兵神经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合作无法保障安全,抵抗面临毁灭,甚至连征服者内部都充满了不可预知的疯狂。
绝望之中,抵抗变得更加悲壮和决绝。
而在一处濒临陷落的沃土文明山谷,幸存的长老和战士们进行了一场古老的仪式。他们以自身生命和灵魂为祭品,沟通了地下深处沉睡的古老木灵。刹那间,无数由岩石和古木根须组成的巨人拔地而起,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对入侵者的愤怒,疯狂地攻击视野内一切非星洲原生的事物,甚至包括了一些未来得及撤离的沃土平民。这是绝望的反击,不分敌我,以自身文明的根基为赌注,只为换来短暂的、同归于尽的毁灭。
而合作者阵营也发生了动摇。
柯瓦,那位曾在边境救治过曼兰士兵的草药师,如今被迫在一个联军前线医疗站帮忙,处理那些受伤的联军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营外受苦甚至死去。一个光明圣殿的牧师丢给他一瓶圣水:“用这个,效果比你的草叶子好。”
柯瓦看着那瓶散发着陌生能量的液体,又看了看窗外一片焦土的家园,和远处雷蒙?狂刃制造的新一轮黑烟和惨叫,他默默地将圣水放在一边。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或许能拯救更多族人的荆棘之路。他相信加布里埃尔口中“减少牺牲”的承诺,哪怕这承诺如此模糊且高高在上。
然而,联军并非铁板一块。
在黑暗教廷控制的区域,俘虏往往被直接转化为亡灵材料。
元素神殿更关心的是抽取地脉灵力和寻找稀有资源,对俘虏的生死毫不关心。
而雷蒙?狂刃的红衣教,则纯粹以制造痛苦和混乱为乐。
柯瓦的努力如同杯水车薪。他尽力救治伤病员,无论阵营,试图传递停止抵抗的想法。少数极度绝望的俘虏动摇了,但更多的族人对他报以仇恨和唾弃的目光,骂他是“叛徒”、“懦夫”。
他并未看到战争更快结束,反而因为联军的推进更加顺利,更多的村庄被扫荡,更多的族人被奴役或杀死。他试图向加布里埃尔建言,希望约束联军的暴行,尤其是红衣教的疯狂。
加布里埃尔只是冷漠地回答:“狂刃的行径确实……不合规范。但混乱也能瓦解敌人的意志。圣殿关注的是大局。”他的“大局”,永远是联军的胜利和圣殿的利益最大化。柯瓦的合作,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有用的宣传工具和了解敌人情报的渠道而已。
崩溃的开始,源于一次针对“磐石之握”外围支援村庄的清剿。
雷蒙和他的疯子们负责这次行动。他们根本没有区分抵抗者和平民,焚烧房屋,屠杀所见一切活物,手段极其残忍。
柯瓦得知消息后,疯狂地赶去,试图阻止。等他赶到时,村庄已化为一片火海,尸横遍野。雷蒙正狂笑着,将一个沃土族孩童的玩具踩碎,然后举起弯刀,走向角落里最后几个瑟瑟发抖的妇孺。
“住手!”柯瓦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妇孺身前,对着雷蒙嘶喊,“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加布里埃尔团长说过……”
“加布里埃尔?”雷蒙歪着头,脸上疤痕扭曲,露出一个极度恶意的笑容,“那个光明的傀儡?他的规矩,关我什么事?”他猛地一脚踹在柯瓦腹部,“滚开,叛徒!别妨碍老子找乐子!”
柯被踹倒在地,痛苦地蜷缩着,看到雷蒙的刀再次举起。那一刻,他所有的幻想彻底破灭了。合作?减少牺牲?他错了,错得离谱。他不仅没能拯救任何人,反而间接助长了侵略者的气焰,亲眼见证了更多的悲剧。
而最后击垮他的,是那个老妇人看向他的眼神——那不是感激,而是极度的憎恨和鄙夷,仿佛在说:“看啊,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无尽的悔恨、绝望和愤怒吞噬了柯瓦。
一个月后,联军营地举行一场小型的“庆功宴”。雷蒙?狂刃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堆物资箱上,炫耀着他的“战绩”,痛饮着抢来的酒。
柯瓦端着一碗精心调制的“药汤”,平静地走了过去。
“狂刃大人,”柯瓦的声音异常平稳,“我看您似乎有些疲惫,这是用本地灵草调制的安神汤,能缓解……杀戮后的躁动。”
雷蒙斜睨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哦?叛徒还会关心人?”但他闻了闻那清香,直觉让他觉得这东西似乎有点意思,带着一种危险的美味。他一把抢过碗:“算你还有点用!”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柯瓦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雷蒙突然觉得体内力量开始失控、紊乱,能量疯狂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想怒吼,却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他试图扑向柯瓦,却从箱子上摔了下来。
柯瓦没有回答,他只是扑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雷蒙,仿佛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锁住这个恶魔。
他的身体也开始发出微光,那是沃土文明一种古老的禁术——将自身生命与接触者强行连接,共同走向湮灭!他早已在自己体内种下了毁灭的种子。
“为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柯瓦在雷蒙耳边,用最后的气力轻声说道,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轰!!!
剧烈的能量爆炸从两人接触点爆发开来,瞬间将周围一小片区域化为齑粉。
当烟尘散去,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浅坑,以及一些无法辨认的残骸。
疯狂的混沌信徒雷蒙?狂刃,和怀着巨大愧疚与绝望的前沃土草药师柯瓦,同归于尽。
消息传回“磐石之握”,无人欢呼,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诺娅将自己关在屋里,哭了很久。奇普沉默地捶打着烧红的铁胚,火星四溅。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评价柯瓦的最终结局。
他或许曾迷失,曾抱有幻想,但最终,他用最决绝的方式,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并带走了联军中最癫狂的一把屠刀。
战争的高潮并非一场单一的决战,而是无数这样残酷的片段交织成的巨大悲剧。星洲大陆在流血,在哭泣,在燃烧。入侵者在这片土地上尽情释放着贪婪、偏见和疯狂,而原住民则在承受着掠夺、奴役和文化灭绝的同时,用生命谱写着抵抗、背叛、挣扎与绝望的复杂挽歌。
没有人是真正的胜利者。只有生存与毁灭,在这血与火的烙痕中,反复上演。
战争第十年冬。
“磐石之握”已屹立十年,它伤痕累累,却从未屈服。但今天,它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联军的包围圈如同铁桶,空中盘旋着被黑暗魔法腐化的双足飞龙,投下瘟疫毒囊;地面,光明圣殿的重装步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盾牌上的圣徽刺眼;元素法师团吟唱着毁灭性的联合咒语,天空因汇聚的火云而变得暗红;无数亡灵沉默地站立,如同死亡的潮水,只待一声令下。
城墙上,残存的星洲联军战士们紧握着武器。匠石战士的铠甲遍布凹痕,沃土德鲁伊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星裔法师们竭力维持着笼罩全城的、已是千疮百孔的联合护盾。
奇普站在东面主城楼的防御节点上,这里曾是瓦伊最得意的设计之一。他已不再是学徒,脸上带着风霜和坚毅,手中握着一柄他自己锻造的、流转着地火与星光的重锤。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控制核心上,体内所剩不多的大地之力涌入。
“地火核心,全面启动!”他嘶吼道。
嗡——!
整座山城剧烈震动,城墙外部猛地喷涌出灼热的地火流,如同巨龙的吐息,瞬间将最先涌上的亡灵潮和几座圣殿方阵吞没!联军攻势为之一滞。
但代价巨大。奇普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控制核心也出现了裂痕。这种力量,已近乎透支山城的地脉。
“干得漂亮,小子!”一个粗犷的匠石老兵拍了拍奇普的背,随即举起战斧,“但还没完!准备近战!把他们砸下去!”
联军并未退缩。加布里埃尔·铁卫的声音通过扩音法术传来:“顽固的抵抗!圣光,净化这座污秽之城!”
更强大的圣光审判如雨点般落下,与星裔护盾碰撞出刺眼的光芒。元素法师们的联合咒语完成,一颗巨大的、燃烧的陨石拖着尾焰,轰然砸向护盾最薄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