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士隐,知道倚在个女子怀中。
心里惶恐,挣扎要起身。
香菱忍不住喊出“爹”
围观的众人,忽听得香菱这声“爹”
“哗”地议论开了。
“啥,这女子是他闺女?”
“这是苏州城南的甄老爷!”
“城南甄士隐?”
“对呀,本也是个雅士!”
“咋地当了道士?”
“唉!我听说他膝下荒凉,唯有一女,视如珍宝。”
“对对对,那小女孩名叫英莲,听说遭了拐子。”
“确实遭了拐子,听说抱英莲的仆人,去了个厕所,再出来,英莲小姐便没了。”
“那时候,苏州城到处贴有悬赏,城里城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女儿没了,甄老爷生活没了指望,依靠丈人生活,裙带饭哪里好吃。”
“我也知道,有一天,一僧一道渡他出家去了,而今,他怎么一个人遗落在此?”
“难道这女子,真是他女儿英莲?”
不提众人议论。
单说士隐,听得“爹”的呼唤,恍如隔世。
一时怔住,哑然不知所言。
士隐不再挣扎,只感觉如梦如幻!
香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里。
听出爹娘失去女儿后的苦,心里发酸。
以前只叹自己命苦!
哪里知道自个被拐。
失去孩子的爹娘,过的比自个更苦。
骨肉分离苦,家产全烧光。
去投外公家,爹又跟着一僧一道,入了空门。
娘亲真是孤独又苍凉。
现在瞧着爹,饿死街头无人问。
再想想娘亲,倚着外公家,估计活得也艰难。
午夜梦回想爹娘,没想到爹娘活得皆凄苦。
香菱心里很难过。
忍不住含泪又叫声“爹”。
士隐如梦如幻,心下疑惑。
我这是死后来到极乐,见到想见之人了么?
谁在叫爹,是我的英莲么!
士隐坐起身来,巡视四周。
不对呀,这还是苏州的街巷呀!
这周围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议论着的人,分明是阳世间。
士隐转头看向香菱。
香菱娇美的脸上,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那眉间一点胭脂胎记,灼灼映在阳光里。
竟似当年英莲抓周时。
他亲手点在女儿额上的辟邪朱砂。
那朱矿原是画师用茜草汁,混了金箔描的。
如今瞧着,成了血肉里生出的红莲。
士隐喉头一哽,袖中枯竹似的手指。
颤巍巍地探出去。
口里说道:“英莲?你真是英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