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听到这熟悉的威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佝偻的背影和母亲刻薄的嘴脸。
这些年,她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脖子,越挣扎反而勒得越紧。想到此处,索性摊牌:
我没良心?这些年,你们把我当成抹布一样,只要樊胜英闯祸,必定要我去擦屁股。
你们可曾想过我的处境?他是你们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你们扪心自问,可曾关心过我在魔都的冷暖?我在职场打拼多年毫无起色,原因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说到这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从今往后,该尽的义务我肯定做到,但管不了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您满意,那就把我剁碎了去填您儿子的无底洞好了。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听着女儿决绝的话语,刘美兰知道不能真的把她逼急了,立马转变策略:
小美啊,我的小美,你怎么能这样跟妈妈说话?我是你亲妈啊!
妈这辈子就最后再求你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她抽泣着,声音也开始颤抖,
只要你这次帮帮你哥,妈发誓以后再也不来烦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你这个没用的妈,还不行吗?
樊胜美听着母亲熟悉的哭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太了解这套把戏了,每次都是最后一次,可每次过后都会有新的最后一次。
妈,我不是摇钱树,更不是樊胜英的提款机。这次,我肯定不会管了,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断那根束缚多年的绳索。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寂,随后传来母亲刘美兰歇斯底里的哭喊:好啊!你这是要跟这个家一刀两断是吧?
既然你这么狠心,我明天就去你们公司门口闹,让全公司的人都看看你这个不孝女!
母亲的威胁如同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樊胜美的心脏。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也骗不了自己了,而且是彻底绝望。
在母亲的世界观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为了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哥哥,母亲甚至不惜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她的声音颤抖着,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让你们不管樊胜英,简直比要你们的命还难。
可我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难道生为女儿就是我的原罪吗?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给哥哥当提款机,给他堵窟窿的吗?非要逼得我走投无路才甘心?
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强忍泪水:从今天起,不要再联系我了。这个家,我永远不会再踏进一步。
生活费我会按月打到卡上,你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但多一分都不会有。如果全都给了你那个宝贝儿子,就算饿死也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这番话,樊胜美决绝地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滑落在墙角。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浸透了胸前的衣襟。
此刻她分不清这歇斯底里的情绪,究竟是重获新生的狂喜,还是痛彻心扉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