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说什么，赵家的事。这小子分析得鞭辟入里啊！
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个苦笑，吴老师，咱们这个学生要是从政，怕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得都透彻。
吴惠芬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着圈：老书记明升暗降调离汉东，紧接着就空降了沙瑞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老高，这风向...是不是说明上头对汉东，或者说对老书记...
高育良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赞许，老书记太心急了，十八年经营把汉东打造成铁桶江山，临走还想让我接班。
他猛地吸了口烟，冷笑出声，他赵立春想干什么？把汉东变成赵家后花园吗？这种吃相，上面能放心？
烟灰簌簌落在茶几上，吴惠芬默默递过烟灰缸。高育良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当然，他也是骑虎难下。我这届要是上不去，就彻底没机会了。
所以小墨的判断是对的。吴惠芬突然坐直身子，田国富先行探路，沙瑞金紧随其后，这组合拳本身就是最明确的信号，对吗？
高育良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沙瑞金确实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但他的使命远不止表面文章。
说胡话的时候，他食指轻轻叩击茶几，破除山头主义、整顿吏治，这些政治正确的口号背后，真正要动的是老书记经营多年的命脉。我和达康都只是...
他突然停住，意味深长地看着妻子：想想看，汉东最肥的肉在哪？最深的水又是哪？
吴惠芬手中的牛奶杯突然一晃，险些泼洒出来：刘新建？不对，是汉东油气集团！所以你是在考虑要不要...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在空中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高育良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油气集团这些年账目上的猫腻，你我心知肚明。
老书记临走前特意安排刘新建坐镇，不就是想保住这条钱袋子？唉，这钱赚多少是多？官又做多大是大啊！
油气集团那边，这些年光暗股分红，就够赵瑞龙姐弟几个几辈子吃穿不愁。可是他们就是不知足，简直是欲壑难平！
吴惠芬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老高，你这话的意思是………
高育良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小墨今天给我看了份材料。汉东油气集团在海外设立的空壳公司，光是去年就转移了七个亿。
他忽然冷笑一声，刘新建那个不成器的，还在澳门赌场一掷千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底厚实。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高育良阴沉的面容。雷声轰隆而至，仿佛在应和着屋内凝重的气氛。
吴惠芬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那这次你是真决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高育良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上面要动真格的了。老书记以为调离汉东就能全身而退，太天真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被暴雨冲刷的庭院：小墨说得对，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
话未说完，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高育良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成一个疙瘩。他快步走到书房，关门前对妻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吴惠芬呆坐在沙发上，听着书房里传来丈夫刻意压低的声音。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