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败的天光下，废弃的加油站如同一个被啃噬过的骨架，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芜的公路旁。锈蚀的加油机东倒西歪，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汽油与腐朽混合的怪味。
林凡带着两名队员，潜伏在加油站对面一栋半塌的二层小楼里，透过墙壁的裂缝，仔细观察着加油站内的动静。根据之前的情报，一个大约由七八人组成的小型流浪者团伙，将这里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
“队长，看到他们了。”身旁的队员低声道，递过来一个望远镜。
林凡接过，调整焦距。只见加油站后面的维修车间内，有隐约的火光闪动，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身影正围坐在一个用破铁桶改造成的火盆旁，似乎在煮着什么。他们神色惶恐，眼神警惕地不时扫视窗外，如同惊弓之鸟。
这些是在末世夹缝中挣扎求生的最底层，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干就敢铤而走险，也最容易控制。
“你们在这里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暴露。”林凡放下望远镜，将背上那柄标志性的消防斧取下，交给队员保管，只携带了一把手枪和一把军用匕首，然后独自一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小楼，向加油站摸去。
他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在靠近维修车间时，踩碎了地上的一块玻璃。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谁？！”维修车间内立刻传来一阵慌乱的骚动，火盆旁的人影猛地站起，抓起身边简陋的武器——锈迹斑斑的钢管、磨尖的钢筋，紧张地对着门口。
林凡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惊惶失措的人，最后落在其中一个年纪稍长、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这群流浪者的头目。
“我没有恶意。”林凡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想和你们做笔交易。”
刀疤脸男人眼神凶狠地瞪着林凡，握紧了手中的钢管：“交易？你是什么人？曙光基地的？”他显然认出了林凡的装备相对精良，不是普通的流浪者。
“我是谁不重要。”林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随手扔了过去，落在火盆旁，发出沉闷的声响。
刀疤脸警惕地用脚踢开布袋，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是五块压缩饼干和两盒午餐肉罐头。
咕咚。
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车间里响起。所有流浪者的眼睛都直了，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食物，仿佛饿狼看到了鲜肉。这些在和平年代毫不起眼的东西，在末世却是能救命的珍宝。
刀疤脸的眼神也剧烈闪烁了一下，但他强行压下贪婪，看向林凡：“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他清楚，对方拿出如此“丰厚”的报酬，要求的事情绝不简单。
“很简单。”林凡语气依旧平淡，“我需要你们帮我传递一个消息给铁鹰庇护所的人。”
听到“铁鹰庇护所”几个字，所有流浪者脸色都是一变，露出明显的恐惧之色。刀疤脸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干涩：“你…你想害死我们？铁鹰的人我们惹不起！”
“不是让你们去挑衅。”林凡解释道，“只是让你们在‘偶然’遇到他们外围搜寻小队的时候，‘无意中’透露一个信息——你们知道哪里可能找到一些精密的小零件，比如那种指甲盖大小，有很多金属腿的集成电路。”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正是从那辆被伏击的越野车上缴获的几枚元件样品。他晃了晃袋子，元件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你们就说，之前在搜寻物资时，遇到过一个自称来自‘北边幸存者’的小队，他们手里有这类东西，好像是从一个废弃的电子厂里找到的。他们想用这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交换燃油或者药品。”林凡将编造好的说辞缓缓道出，“如果铁鹰的人感兴趣，可以明天中午，在距离这里往西五公里的那个废弃的‘红星农机厂’仓库进行交易。只允许最多三人前来。”
刀疤脸听着林凡的话，脸上的惊疑不定逐渐转为思索。这个任务听起来，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直接面对铁鹰的武力，只是传递一个消息。而且，对方给出的食物报酬，足够他们这个小团体饱餐好几顿。
“为什么选我们？”刀疤脸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你们经常在这一带活动，遇到铁鹰搜寻队的概率最大，由你们‘偶然’透露消息，最不容易引起怀疑。”林凡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陡然转冷，“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或者拿了食物不办事。”
他话音未落，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刀疤脸只觉得眼前一花，脖颈处已然传来冰冷的触感——林凡的军用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速度之快，远超他的反应！
“但那样做的后果，”林凡的声音如同寒冰，在他耳边响起，“你们可以自己想象。”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刀疤脸，他浑身僵硬，冷汗涔涔而下。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男人，绝对有实力在瞬间将他们所有人屠戮殆尽。
“我…我们做！我们一定把消息传到！”刀疤脸几乎是尖叫着答应下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林凡缓缓收回匕首，仿佛刚才的威胁从未发生。他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将那个装有元件的密封袋塞进他手里：“这是样品，增加可信度。记住，是‘偶然’遇到，‘无意中’透露。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耍花样……”
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杀意已经让所有流浪者不寒而栗。
“不敢！绝对不敢！”刀疤脸连连保证，紧紧攥住了那个密封袋和地上的食物。
林凡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维修车间，很快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返回潜伏点的路上，林凡的心情并未放松。利用这些流浪者传递消息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发展依然充满变数。铁鹰的人是否会相信？来的会是什么级别的人？交易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一边思考，一边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身后跟随的两名队员隐蔽。
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普通腐朽气味的腥臭。
林凡蹲下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一片坍塌的居民楼废墟。那里原本是计划的返回路径之一。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几处断墙上有新鲜的、带着粘液的抓痕，地上散落的碎石分布也显得有些刻意，仿佛被什么东西频繁踩踏过。
“队长，有情况？”一名队员通过耳麦低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