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凡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正在低头喝水的赵明宇。这个年轻程序员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他喝水的时候，身体微微侧着，一只手放在身旁的那个看起来空瘪的电脑背包上，似乎下意识地想遮挡什么。
林凡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想起之前分发食物时，赵明宇接过食物的动作似乎特别快，然后很快就挪到了那个背包旁边坐着。
一种前世养成的、对于物资异常波动的敏锐直觉，让林凡起了疑心。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假装活动筋骨，踱步到赵明宇附近。他的【基础侦查】功能虽然主要针对生命体，但集中精神时，也能略微感知到近距离内比较集中的能量反应——而高能量食物，恰恰符合这一点。
当他将一丝微不可查的精神力聚焦在那个电脑包上时，果然感觉到里面传来几团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反馈，形状…很像他刚才分发的巧克力棒和牛肉干。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还是发生了。这才第一天，就有人开始藏私了。
他停下脚步，就站在赵明宇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赵明宇似乎感受到了压力，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林哥，有什么事吗？”
林凡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指向他身旁的那个电脑包：“打开它。”
一瞬间，整个客厅的气氛骤然凝固！
王浩疑惑地抬起头。李姓夫妻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赵明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打…打开什么？这里面就是…就是我的一些旧电脑和资料，没…没什么…”
“我再说最后一次，”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仿佛暴风雪前的死寂，“打开。它。”
王浩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盯住了赵明宇。
巨大的压力下，赵明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拉开电脑包的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台旧笔记本电脑，几本编程书籍，然后——是五六条巧克力棒、三四包牛肉干，还有两小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正是刚才林凡分发下去的那几种食物！他几乎把分到的大部分高能量食物都藏了起来，只当场吃了一小部分做样子！
“对…对不起！林哥！浩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明宇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我就是太害怕了！我怕没吃的…我怕饿死…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李姓夫妻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些食物，又看看痛哭流涕的赵明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大家都一样挨饿，凭什么你藏私？
王浩则是勃然大怒，一步踏上前，一把揪住赵明宇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来：“妈的！你小子敢藏吃的！凡哥刚救了你的命！我们拼死拼活找来的食物，你他妈就这么报答我们？！你是不是想死？！”
沙包大的拳头眼看就要砸下去。
“浩子。”林凡出声制止了他。
王浩喘着粗气，不甘地松开手，狠狠瞪了赵明宇一眼：“凡哥，这种白眼狼，留着他干嘛？”
林凡没有看王浩，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赵明宇身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赵明宇压抑的哭泣声和李姓夫妻粗重的呼吸声。
林凡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根巧克力棒和一瓶水，放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依次扫过赵明宇，以及旁边的李姓夫妻。
“我说过，”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所有的物资，统一分配。想要获得，就必须付出。或者，体现价值。”
“我也说过，这是末世。外面的怪物吃人，而有时候…人，比怪物更可怕。”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份量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藏匿物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等于是在盗窃我们所有人活下去的机会。等于是在背后捅刀。”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赵明宇：“你害怕饿死，所以就想让别人去死，是吗？”
“不…不是的…我…”赵明宇徒劳地试图辩解。
林凡站起身，不再看他。他目光转向王浩，也扫过那对紧张得抱在一起的夫妻。
“今天，我立下规矩。”林凡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贡献，换取生存。忠诚，换取庇护。背叛…”
他顿了顿，猛地抬起脚，狠狠踩下！
啪嚓！
那根精心包装的巧克力棒和那瓶矿泉水，在他军靴的碾压下，瞬间爆开、碎裂！巧克力的碎屑和清水混合在一起，溅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王浩！
在那食物比黄金还珍贵的末世初期，这简直是疯狂的浪费！但却带来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这就是代价。”林凡的声音冰冷如铁，“第一次，是警告。再有下一次…”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瘫软在地、彻底傻掉的赵明宇身上，以及地上那摊被浪费掉的、珍贵的食物残骸。
“…浪费食物者，以及背叛者，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伴。”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客厅。
只有林凡冰冷的声音，如同刻刀般，将残酷的规则深深烙印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那对中年夫妻紧紧抱在一起，脸色煞白，看着林凡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超过了之前面对畸变体时。他们彻底明白了，这个看似冷静的年轻人，拥有着怎样决绝和可怕的一面。他不是在开玩笑。
王浩也愣了片刻，他看着地上那摊被踩烂的食物，心疼得直抽抽，但随即，他明白了林凡的用意。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仁慈和宽容，在这种环境下，只会加速整个小团体的灭亡。林凡是在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确立不容挑战的权威和秩序。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站到了林凡身边，用行动表示无声的支持。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坚定。
赵明宇瘫在地上，甚至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摊狼藉，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他藏起食物时的那点侥幸心理，此刻被彻底碾得粉碎，只剩下无边的后悔和恐惧。
林凡不再看他们。他弯腰，将地上那些未被损坏的、赵明宇藏起来的食物和水瓶一一捡起，放回公共物资堆里。
然后，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窗外那片灰暗死寂的世界。
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浪费食物，在任何时候都是可耻的，尤其是在末世。但他必须这样做。他重生归来，不是为了再一次死于人性的阴暗和内部的背叛。他必须在一开始，就用最猛烈的手段，扼杀所有可能导致崩溃的苗头。仁慈，是留给值得的人的。
短暂的沉默后，林凡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才那雷霆般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休息十分钟。然后，浩子，你和我一组，李先生，你和赵明宇一组，我们开始从顶层往下，逐层清理这栋楼。检查每一个房间，搜寻幸存者，清除任何威胁，收集所有有用的物资。”
“行动期间，一切听我指挥。遇到危险，优先自保，然后示警。”
他没有回头，但命令已经下达。
王浩立刻开始检查自己的斧头和装备。
李姓丈夫颤抖着拉起了依旧软倒在地的赵明宇，低声道：“…快起来，听见林先生的话了吗？”
赵明宇失魂落魄地站起来，眼神空洞。
林凡看着窗外，远处，又有一栋大楼冒起了滚滚浓烟。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对面那栋楼的某个窗户后面，好像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似乎…也在观察着这边？
是错觉？还是…其他的幸存者？
林凡的心头微微一紧。
内部的隐患暂时以铁血手段压制了下去，但外部的威胁从未消失，甚至可能更加复杂。对面楼里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是敌是友？是单纯的幸存者，还是…抱有其他目的窥视者？
清理整栋楼的行动即将开始，黑暗的楼梯间里，又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与未知？
喘息时间结束，真正的血腥求生，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