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晨立刻缩回手腕,只见白皙的腕子上已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她抱着手腕,又惊又怕又委屈地看着余多,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余多看着她的眼泪,那冰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移开目光,声音依旧冰冷,却放缓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你身上……被种了追踪的子蛊。”
伊晨猛地瞪大眼睛,忘记了哭泣,满脸难以置信:“子……子蛊?在我身上?什么时候?我……我怎么不知道?”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心口,脸上血色尽褪,只觉得一阵恶心和后怕。
“应该是泰山脚下,我昏迷之时。”余多沉声道,“此蛊名为‘血蝉蛊’,阴毒无比,种于心脉附近,极难察觉,亦难以拔除。”他简单解释了几句,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枚诡异的玉蝉上,眼神幽深。
伊晨听得浑身发冷,想到自己身体里竟然一直藏着这么个恶心的东西,而幽冥道的人竟能通过它随时找到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原来刚才余多那可怕的样子,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而不是……讨厌她或怀疑她。
“那……那怎么办?”她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无助地看向余多。
余多沉默片刻,将那枚玉蝉握在手心,玄冥真气吞吐,瞬间将其彻底冻结、粉碎成冰渣。
“母蛊已毁,此物无用。但子蛊仍在你体内,终是祸患。”他抬起眼,看向伊晨,眼神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决断,“必须将其逼出或化解。”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动作却缓和了许多:“可能会有些痛苦,忍一下。”
伊晨看着他又要探向自己手腕,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看着他冷静的眼神,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主动将手腕递了过去,闭上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你……你来吧。”
余多指尖搭上她的腕脉,这一次,探入的真气不再是方才那般带着审视的粗暴,而是变得极其细微和专注,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缓缓流向那潜伏在心脉附近的阴邪波动。
然而,那“血蝉蛊”子蛊极其诡异,仿佛拥有某种低微的意识,察觉到危险的逼近,竟死死吸附在伊晨的心脉之上,并与她的气血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交融!若强行以霸道真气逼出,极易损伤伊晨脆弱的心脉,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余多尝试了数次,那子蛊纹丝不动,反而引得伊晨脸色愈发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显是痛苦不堪。
他不得不撤回了真气,眉头紧锁。
“不行……”伊晨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微颤,“它……它好像长在那里了一样……”
余多面色阴沉。果然棘手!难怪幽冥道以此蛊作为最高追踪手段。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那幽深的水潭。潭水在之前他的玄冥真气爆发下,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但冰层之下,那漆黑如墨的潭水,正散发着与那暗道中相似的、精纯古老的寒意。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他的脑海。
这潭水……这石窟……这寒玉床……一切都与师父的寂灭寒意同源。而那“血蝉蛊”乃是至阴至邪之物,或许……
他走到潭边,俯身仔细观察。指尖触及冰面,一股远比他的玄冥真气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寒意顺指尖蔓延而来,却并非充满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净化与镇压的意蕴?
他猛地看向伊晨:“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伊晨燃起一丝希望。
“这潭水。”余多指着那幽深寒潭,“此水寒意精纯古老,或许能克制乃至化去那子蛊的邪性。但……过程可能极为痛苦,且我也无十足把握。”
下寒潭?伊晨看着那黑黢黢、深不见底、散发着可怕寒气的潭水,脸色更白了。她天生体寒,最是怕冷……
但她看了一眼余多凝重的神色,又想到体内那恶心的蛊虫,把心一横,重重点头:“我试!”
余多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他运功震碎潭面薄冰,漆黑冰冷的潭水暴露出来,那股古老的寒意更加清晰。
“运转内力护住心脉,无论如何,紧守灵台清明。”他叮嘱一句,然后揽住伊晨的腰肢。
伊晨闭上眼,全力运转师父所授的养气功法,一层微弱的莹白光晕覆盖体表。
噗通!
余多带着她,毫不犹豫地跃入了那冰冷刺骨的寒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