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戛然而止。
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不合逻辑。”卫庄眉头紧锁，“这不是游击战，也不是战略收舍。他们这是在自掘坟墓。”
“除非……”
一个温润而充满智慧的声音，突兀地从大殿一侧的青铜通讯法器中响起。
是远在咸阳的张良。
他似乎一直在通过远程法阵，旁听着这场最高等级的战略会议。
“除非，他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活’下去。”张良的声音隔着遥远的空间传来，却依旧清晰无比，“而是为了‘死’。”
“死？”卫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是的，大元帅。”张良轻声解释道，“是一种荣耀的、悲壮的、足以被后世传颂千古的‘死’。罗马主力已灭，西庇阿也以身殉国，但对于那些最顽固的共和主义者而言，罗马的‘精神’还不能死。他们需要一场最惨烈的、最光荣的殉道，来为罗马共和国的时代画上一个血红的句号。他们要用自己的灭亡，来铸就一座精神丰碑，告诉后人，罗马的尊严，从未屈服。”
真相，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这不是一场军事行动，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给历史的祭祀！
“呵……”
一声极轻的、充满了无尽嘲弄的笑声，从御座之上传来。
江昊缓缓地站起身。
他终于明白了。
他的敌人，并非是战场上的士兵，而是一群精神上的狂信徒。他们渴望用自己的鲜血，去书写一卷不朽的史诗，用自己的骸骨，去铸就罗马最后的荣光。
“他们想成为史诗？”
江昊踱步走到灵力沙盘之前，俯瞰着那座在万丈悬崖之上、如孤鹰般桀骜不驯的“鹰巢”要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朕，就偏要让他们成为一个笑话。”
他意识到，对付这样一群敌人，单纯的军事胜利，甚至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都毫无意义。那只会成全他们的“荣耀”。
必须从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将他们彻底击溃、碾碎，让他们所谓的“殉道”，变成一场贻笑大方的闹剧。
“紫女。”江昊的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臣在。”
“最终确认，领头者是谁？”
紫女深吸一口气，给出了最终的答案：“根据我们策反的一名元老院仆役交代，以及对各种情报的交叉验证，可以确认，这次行动的领导者，是前元老院议员，着名的保守派贵族，‘老卡图’家族的当代家主——马库斯·波尔基乌斯·卡西乌斯。”
“卡图家族……”江昊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个姓氏，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代表着罗马共和国最顽固、最不知变通的传统守护者。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总有一些人，会执着于旧时代的余晖。
“他集结了约五千名最精锐的第九鹰旗军团士兵，在‘鹰巢’要塞中，储存了足够他们食用三年的物资，并且，根据我们有限的渗透情报显示，他们在要塞周边，布置了大量古代针对山地作战的机关陷阱。”紫女的汇报清晰而完整。
五千死士，三年物资，一座天险要塞。
这是一个完美的、等待被围攻、被传颂的剧本。
“很好。”
江昊的目光从沙盘上移开，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
“传朕旨意。”
“命，韩信部、蒙恬部，即刻停止休整，全军开拔，向阿尔卑斯山脉进发。朕要将此战，作为一堂‘公开课’，一堂教给所有新收服的西方势力，如何正确理解‘天命’的公开课。”
“诺！”卫庄沉声应道。
江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如雕塑般静立的女人身上。
他看着布伦希尔德那双依旧带着些许迷茫与悲伤的湛蓝眼眸，忽然开口问道：
“布伦希尔德。”
女武神的身躯猛地一震，这是江昊第一次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叫出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抬起头，迎上了那双深邃如宇宙的黑眸。
江昊指着沙盘上那座险峻得令人绝望的“鹰巢”要塞，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仿佛老师在考校学生的口吻，问道：
“如果你是攻城的指挥官，面对这样一个乌龟壳，你会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