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西庇阿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赌徒般的疯狂,“不是雇佣,是征服!”
他环视着身边这些残存的、最精锐的罗马战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去找到他们最强的部落,用罗马的剑,告诉他们谁才是真正的强者!我要成为他们的王!然后带领这支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从北境杀回罗马!”
这番话,让所有亲卫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这是一个何等疯狂又何等大胆的计划!
但他们是罗马人,他们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征服与冒险的血液!
西庇阿立刻派出了他麾下最精锐的十名斥候,越过长城,潜入那片黑森林,去探查日耳曼部落的情报。
他在长城脚下一座废弃的堡垒里,焦急地等待着。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然而,仅仅一天之后,斥候们回来了。
回来的,只有三个人,并且个个带伤,其中一人的胳膊甚至被齐肩砍断。
他们带回的,不是联盟的希望,而是来自蛮族的、最纯粹的嘲弄与鄙夷。
“将军……”为首的斥候跪倒在地,声音都在颤抖,“那些日耳曼人……他们……他们根本不听我们说话!”
“我们一提到罗马,他们就放声大笑,说我们是‘被神灵一指头摁死的臭虫’!他们说,连神都抛弃了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资格跟他们谈结盟?”
“他们只尊敬强者……他们说,东方的神皇,才是真正的神,真正值得他们献上膝盖的强者!他们……他们甚至把我们同伴的头颅砍下来,说要当成献给神朝追兵的‘见面礼’!”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无情的重锤,彻底击碎了西庇阿所有的幻想。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彻彻底底地破灭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任由冰冷的寒风吹拂着他灰白的发丝。
就在这时,堡垒的了望塔上,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
“敌袭——!!!”
西庇阿缓缓抬头,望向南方。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细线。
那道细线在迅速扩大,那是骑兵集群在高速奔袭时,铠甲汇聚成的金属洪流。阳光照耀下,那片金色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神圣。
黄金火骑兵。
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将军!快走!我们为您断后!”身边的亲卫们纷纷拔出武器,脸上带着决死之色。
西庇阿却笑了。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重担,看穿了一切的、无比平静的笑容。
“走?”他轻声说,“还能走到哪里去呢?”
他转过身,看着这些从罗马一路追随他至此的、最忠诚的战士,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我以罗马执政官的身份,解除你们的兵役与誓言。从现在起,你们自由了。活下去,然后……忘了罗马吧。”
说完,他不顾亲卫们的哭喊与哀求,独自一人,转身走向那座巍峨的北境长城。
他一步步登上古老的石阶,来到了长城的顶端。
风,更烈了。
他站在城墙的边缘,面向着南方,面向着那座他永远也回不去的城市。他仔细地整理好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执政官长袍,仿佛即将出席一场最盛大的典礼。
然后,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柄曾跟随他征服了无数疆土的武器,此刻剑刃上倒映着他平静而沧桑的脸。
远处的金色洪流越来越近,马蹄的轰鸣声已隐约可闻。
西庇阿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只是望着南方,用一种仿佛在与整个世界诀别的、无比清晰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罗马,与我一同消亡。”
话音落。
手起,剑落。
冰冷的剑锋,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执政官长袍。
他没有倒下。
他就那样挺立在长城之巅,拄着剑,身躯如标枪般笔直,双眼依旧圆睁,死死地凝望着罗马的方向。
当蒙恬率领黄金火骑兵赶到长城之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夕阳的余晖,为那道屹立不倒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悲壮,而孤傲。
蒙恬沉默了许久,这位铁血的上将军,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敬意。
他翻身下马,对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微微颔首。
“传我将令。”
“厚葬。”
一名副将上前,呈上了一份斥候刚刚从附近日耳曼部落中搜集到的情报。
蒙恬接过那份用兽皮写就的简报,目光迅速扫过。上面记录着日耳曼诸部落的分布、实力,以及他们对于神朝的敬畏。
然而,他的目光,却在简报的末尾处,被一个反复提及的名字,死死地吸引住了。
在那些蛮族粗鄙的语言和混乱的传说中,这个名字代表着战无不胜、代表着最强的女战士、代表着……行走于人间的战争女神。
女武神,【布伦希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