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柱从一艘战舰的船首斜斜切入,从船尾贯出,在海面上犁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沸腾沟壑。那艘战舰的上层建筑,连同所有的人员、桅杆、旗帜,被整齐地削去,只留下一个平滑如镜的切面,和不断涌入海水的下半截船身。
“嗤嗤嗤——”
数道光柱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几艘并排的战舰,连同它们之间那引以为傲的“乌鸦”接舷吊桥,都在一瞬间被切成了数段。那坚固的、足以承受数十名重甲士兵冲击的吊桥,在能量光束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连半点阻碍都未能形成,便在高温中扭曲、燃烧、化为飞灰。
罗马人赖以称霸地中海的战术核心,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绝望,如同最恶毒的瘟疫,在幸存的罗马战舰上疯狂蔓延。
一名百夫长呆呆地看着自己身旁,方才还活生生的同袍,在光束的边缘扫过之后,半边身子凭空消失,切口处平滑无比,甚至没有一滴鲜血流出,因为血液在瞬间已被彻底蒸发。
“啊啊啊啊——!”
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罗马军人那引以为傲的坚韧神经。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丢下了手中的短剑和盾牌,翻身越过船舷,不顾一切地跳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他宁愿被淹死,也不愿再面对那种连死亡过程都无法理解的、神只般的攻击。
他的行为,仿佛一个信号。
“扑通!”
“扑通!扑通!”
无数的罗马士兵,崩溃了。他们丢盔弃甲,如同下饺子一般,争先恐后地跳入海中。他们的勇气、荣耀、纪律,在降维打击的绝对恐怖面前,被碾压得荡然无存。
他们曾经以为,最可怕的敌人,是迦太基的战象,是高卢的蛮族。
直到今天,他们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群……坐井观天的蛙。
而井口之外,是神。
旗舰“无敌号”上,卢基乌斯面如死灰,他没有跳海,也没有再下达任何命令。
因为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不是战争。
这是清扫。
三道炽白的光柱,像是早已锁定了他这位最高指挥官,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同时落在了这艘象征着罗马海军荣耀的旗舰之上。
视野被一片纯粹的白光所吞噬。
在生命彻底消逝前的最后一刹那,卢基乌斯看到的,不是火焰,不是毁灭。
而是他紧握着佩剑的右手,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地、如同沙画般,化为飞灰,飘散在那片将他彻底淹没的光芒之中。
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痛苦。
半个时辰后。
神朝舰队的炮火,早已停息。
克里特岛以北的这片海域,曾经那支旌旗蔽日、威风凛凛的罗马舰队,已然不见了踪影。
海面上,再无一艘完整的战舰。
入目所及,尽是漂浮的、燃烧着的断壁残垣。数以万计的尸体与残骸,将这片蔚蓝的海水,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天空,也被海面上升腾的浓烟与火光,映照成了一片末日般的昏黄色。
死寂。
除了木板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海浪拍打浮木的“哗哗”声,再无其他声响。
这里,已是一片神寂之海。
天宫号,最高舰桥。
卫庄再次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快意,沉声报告:
“陛下,海面已清理干净。”
江昊自始至终,头也未回。
他只是将杯中最后一滴殷红的酒液饮尽,然后缓缓放下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随即,用那淡漠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缓缓说道:
“很好。”
“午宴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