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江昊停在了淳于越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是朕的时代。”
“朕的道,才是道!”
“竖子狂悖!”淳于越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江昊,悲愤交加,“你……你这是要将天下士人之心,尽数推开么?你可知,失了士人之心,便失了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他情急之下,终于说出了这句足以威胁到任何皇权的诛心之言。
天下士人之心。
这五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向江昊。
然而,江昊闻言,却笑了。
他笑得那般肆意,那般轻蔑,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笑声骤歇。
江昊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与漠然。
“国本?”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大秦的国本,早已随着始皇帝的驾崩,烟消云散了。”
他缓缓地环视着满朝文武,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瞬间冻结。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淳于越那张惊骇欲绝的脸上。
他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又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语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从今往后。”
“我,就是国本。”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单纯的杀气,也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高级的、属于大宗师境巅峰的,近乎于“道”的意志!
轰!
整个麒麟殿,猛地一颤!
殿内百官,只觉得头顶的天空仿佛在瞬间塌陷,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压在了他们的神魂之上。
弱小些的官员,当场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即便是李斯、蒙恬这等心志坚毅之辈,也是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感觉自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碾得粉碎。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淳于越和那七十二名博士,更是如遭雷击。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天,一片海,是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他们引以为傲的满腹经纶,他们坚守一生的圣贤之道,在这股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被瞬间撕得粉碎!
“噗——”
淳于越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向后颓然倒去,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先王之道,什么天下士心……
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因为,他本身,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江昊收回了那缕气息,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转过身,一步步走回那张属于他的帝座。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江昊缓缓坐下,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殿下那群或跪或瘫的臣子。
“谁赞成?”
“谁反对?”
无人应答。
或者说,无人敢应答。
所有人都低着头,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胸口,用最卑微的姿态,表达了最彻底的臣服。
新政,就此通过。
以一种最霸道、最不讲理的方式。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寂静中,一阵急促的、完全不合礼制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一名昆仑别院的侍女,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冲入殿内,在所有人的惊愕目光中,一路跑到帝座之下,噗通一声跪倒。
她附在江昊耳边,用一种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急切地低语:
“主上……不好了……”
“焱妃娘娘她……她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