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雪初歇。
积雪覆盖下的摄政王府,褪去了几分铁血杀伐的森然,多了几分琼楼玉宇般的静谧。琉璃瓦上,檐角下,俱是厚厚一层素白,唯有那几株从墙内探出枝桠的红梅,于雪中怒放,艳烈如火。
王府深处,一间地龙烧得极旺的暖阁内。
吕媭是被一阵细微的骨骼酸痛惊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绣着繁复云纹的明黄色锦帐,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好闻的男子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龙涎香,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昨夜那些疯狂、羞耻、却又让她食髓知味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最后一丝睡意。
“醒了?”
一道平静中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嗓音,从身侧传来。
吕媭身子一僵,机械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江昊早已穿戴整齐,一袭玄色常服,正坐在榻边,手中端着一杯尚在冒着热气的清茶,神情闲适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刚被自己亲手打磨完成的、尚带着几分生涩的艺术品。
吕媭的脸“轰”地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下意识地扯过锦被,将自己连头带脚蒙了起来,只留下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在枕上,像一只受惊的鸵鸟。
江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谁能想到,昨日还敢在宴席上当众挑衅自己的那匹小烈马,此刻竟会是这般光景。
他放下茶杯,也不去揭穿她的窘迫,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被中:“榻边备有干净的衣物。一个时辰后,你姐姐会过来。”
“你若想让她看到你这副模样,继续睡也无妨。”
被子里,那团小小的身影明显地一颤。
姐姐……
一想到自己那个行事端庄、极重礼法的姐姐,吕媭只觉得头皮发麻。
片刻之后,锦被被猛地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又羞又恼的俏脸。她狠狠地瞪了江昊一眼,那眼神依旧带着几分野性,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与娇嗔。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在下一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体深处传来的那股撕裂般的酸软,让她双腿一软,险些重新摔回榻上。
江昊眼疾手快,手臂一伸,便稳稳地揽住了她那不着寸缕的纤腰。
温热的大手与滑腻的肌肤相触,吕媭的身子如同触电般轻轻一颤,那惊人的弹性与温软,让江昊的眼神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我……”吕媭咬着下唇,脸上血色更浓,声音细若蚊呐,“我……我走不动……”
这近乎于求饶的话语,从她这匹小烈马口中说出,别有一番风情。
江昊低笑一声,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向一旁的浴池。
温热的水雾氤氲,很快,便淹没了一切旖旎春光,只余下几声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惊呼与求饶。
……
当吕雉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踏入这座名为“凤栖苑”的独立院落时,她的神情是一贯的雍容与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她昨夜便已得知,江昊的后宫,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大杂院。
昆仑别院之内,每一位被他认可的核心女性,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风格各异的独立院落,拥有自己的侍从与职权。紫女的天机阁总部“紫兰轩”,惊鲵的影卫基地“惊鸿殿”,雪女的“寒香小筑”……
这是一种近乎于分封的后宫管理模式。
而这座刚刚连夜修葺完毕,赐名“凤栖苑”的院落,显然是为她吕家准备的。
这让她心中那点因妹妹失身而起的恼怒,稍稍平复了几分。
至少,他不是单纯的玩弄。
“王妃娘娘,二小姐就在里面。”侍女恭敬地引路。
吕雉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独自一人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暖阁内,吕媭正坐在梳妆台前。
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妃色襦裙,火红的劲装被收起,让她那股逼人的英气收敛了许多,平添了几分属于少女的娇柔。
只是,她那走路时略显怪异的姿势,以及脖颈间那件高领衣衫也无法完全遮掩的、星星点点的青紫痕迹,还是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瓜熟蒂落”的成熟风韵。
“姐……”
看到吕雉进来,吕媭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孩子,猛地站起身,却又因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处,疼得她眉头紧蹙。
吕雉看着她这副模样,看着她那双躲闪的、既心虚又带着一丝藏不住春意的眼眸,心中最后那点火气,终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没有呵斥,只是缓步上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开吕媭的衣领。
当看到那片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痕迹时,吕雉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现在知道疼了?昨晚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
“我……”吕媭的眼圈一红,委屈地低下了头。
“行了。”吕雉收回手,语气转为平静,“去见见他吧。有些话,我这个做姐姐的,必须替你问清楚。”
摄政王的书房。
江昊正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推演着什么。沙盘之上,并非大秦疆域,而是一幅囊括了整个东方大陆,甚至延伸至西域与海外的立体舆图。
“主上。”
吕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江昊头也未抬。
吕雉缓步而入,目光先是在那张超乎想象的舆图上停留了一瞬,心中微震,而后才将目光落回江昊身上。
她没有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许久,江昊才仿佛推演完毕,直起身,转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雉儿,昨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