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二人秘密抵达咸阳,入住妃雪阁,对外宣称高渐离旧伤复发,前来求医。”
——“三日前,妃雪阁曾秘密接待一伙身份不明之人,经查,皆为昔日燕赵之地的游侠死士。”
——“据妃雪阁内线密报,这些人,正在研究一份……始皇帝陛下东巡的路线图与护卫布防。”
竹简上的信息,到此为止。
但这些碎片化的情报,在江昊的眼中,却瞬间被他脑海中那庞大的信息库与前世记忆串联、重组,最终,构成了一幅清晰无比的、充满了悲壮与阴谋的画卷。
为国复仇,为友复仇。
刺王杀驾!
好一出荆轲刺秦的戏码,又要在这片土地上重演。
“呵……”
江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随手将竹简扔在案上,目光重新落回那巨大的沙盘之上。
他的手指,顺着沙盘上那条代表着始皇车驾巡游的路线,缓缓移动。
“以高渐离的筑声为号,引陛下驻足。”
“以雪女那惊艳绝伦的《白雪》之舞为饵,吸引所有卫士的注意。”
“在舞蹈达到最高潮,所有人精神最松懈的那一刻,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燕赵死士,暴起发难,以血肉之躯,为高渐离创造出那唯一的一刹那空隙。”
“最终,由高渐离这位宗师级高手,发动雷霆一击,将藏于筑中的名剑‘水寒’,送入始皇帝的胸膛。”
江昊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缓缓回荡。
他每说一句,一旁紫女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当江昊说完最后一句时,她那张美艳的脸庞上,已经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她惊恐地看着江昊,仿佛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鬼神。
天机阁耗尽心力,也只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眼前这个男人,仅仅是看着这些零散的情报,便在瞬息之间,将整个刺杀计划的每一个环节,推演得丝毫不差!
这份智计,这份洞察力,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大人……您……您是如何……”她艰涩地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昊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指,在沙盘上,那个代表着始皇车驾可能会驻足聆听歌舞的地点,轻轻一点。
“计划很完美,也很悲壮。可惜……”
他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讥讽。
“他们将整个计划的成败,寄托在了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上。”
“那就是……陛下的心情。”
“他们怎么就敢确定,陛下那一日,就一定会停下车驾?就一定会对一曲歌舞,产生兴趣?”
“这不是在谋划,这是在赌博。用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江昊缓缓直起身,看着那张被自己推演得清清楚楚的刺杀蓝图,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上位者对底层挣扎者,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与不屑。
“匹夫之勇,愚不可及。”
他转过身,看着早已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紫女,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却让紫女感到灵魂都在战栗的笑容。
“一个好的棋手,从不将希望寄托于运气。”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沙盘上那枚代表着“高渐离”的棋子,从原有的位置上拿起,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更不会……容许棋盘上,有不听话的棋子,自己乱动。”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而炽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既然他们想演一出大戏,那我不介意,帮他们改一改剧本。”
他铺开一张空白的竹简,提起笔,在那枚代表“高渐离”的棋子旁边,写下了两个字。
“卫庄。”
随即,他又在另一边,写下了另一个名字。
“盖聂。”
他看着这三个名字,嘴角的笑容愈发玩味。
“我不仅要他们失败。”
“我还要,把他们,连同他们身上那份属于燕国的气运,那份不屈的死志,全都变成……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