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在这二十年里不停往前跑,咱们却停了下来,差距就这么一点点拉大了。”
实验室里的机器还在运转,周红兵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芯片设计参数,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您这样愿意砸钱搞研发的老板,有西部电子这样专注芯片的平台,
我们这些老芯片人,终于又有机会把当年没完成的事捡起来了。
就算这条路难,我们也愿意跟着您一起拼。”
张伟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满是触动。
他知道,华夏芯片产业的崛起,靠的不是一句口号,而是无数个像周红兵这样的工程师,带着对技术的执念,一点点追赶、一步步突破。
而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些 “追光者” 搭好舞台,让他们能毫无顾虑地,把当年的遗憾,变成未来的希望。
听到 “技工贸” 与 “贸工技” 之争,张伟豪了然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当年在行业里算是大分歧了。”
周红兵没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工程师,他比谁都清楚这场争论背后的无奈。
张伟豪看着他的神情,缓缓开口:“其实这件事,真不好简单评判对与错。”
他顿了顿,斟酌着语气,“从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看,很多企业刚经历动荡,家底薄、资源少,活下去、挣到钱才是头等大事。
‘贸工技’的路子,靠贸易积累资金、靠代工熟悉产业,确实能让企业快速站稳脚跟,这在当时是很现实的选择 ,
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谈长期技术研发,确实有些不切实际。”
就像改革开放初期的很多行业一样,大家都是 “摸着石头过河”,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只能优先解决 “有没有” 的问题,再去考虑 “好不好”“强不强”。
张伟豪很清楚,站在后世的角度,很容易因为 “技术落后” 的结果去否定当年的选择,但如果把自己放回那个物资匮乏、资金短缺的年代,未必能做出更优的决定。
“但从长远来看,‘贸工技’的路径确实让不少企业陷入了‘路径依赖’。” 张伟豪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习惯了靠买技术、做代工挣钱,就很难再沉下心来搞研发,毕竟研发投入大、周期长、风险高,远不如贸易来得快。
时间一长,核心技术始终掌握在别人手里,等到后来国际环境变化、技术被卡脖子,才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自主研发的能力和底气,这确实是当年选择留下的隐患。”
周红兵听到这里,忍不住点头:“张总您说得对,当年我师傅就是坚持‘技工贸’,想把钱投到研发里,可那时候企业要生存,只能先保短期收益。
现在回头看,要是当年能多些坚持,或许咱们的芯片技术不会落后这么多。”
“可话又说回来,” 张伟豪摇摇头,语气变得平和,“我们不能用二十年后的结果,去苛责二十年前的选择。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和困境,当年的企业家和工程师,都是在有限的条件里,做着他们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再说,要是没有当年‘贸工技’积累的资金和产业基础,咱们现在想搞自主研发,起点可能会更低。”
他看着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的研发团队,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过去的选择已经无法改变,但未来的路可以自己走。
现在咱们有资金、有团队、有市场需求,正好可以补上‘自主研发’这一课。
不管是 INI 手机的芯片,还是未来的屏幕、光刻机,只要咱们坚持‘技工贸’的路子,一步一个脚印往下走,总有一天能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周红兵看着张伟豪年轻却坚定的脸庞,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信心。
或许,当年师傅没能实现的 “芯片梦”,真的能在这个年轻人的带领下,一点点变成现实。
实验室里的机器依旧在低鸣,可这一次,那声音里不再只有遗憾,更藏着对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