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年的收成(1 / 2)

黑虎山矿上风裹着煤渣子,打在脸上跟小刀割肉子似的。

周海涛缩着脖子钻进办公楼时,铁皮炉子正烧得通红。

谁能想到,当初威风凛凛的礼宾部,如今成了围着锅炉打转的 “烧水班”。

“涛哥,东边宿舍的暖气又凉了!” 一个兄弟裹着军大衣跑进来,眉毛上还挂着白霜。

周海涛把军大衣往椅背上一甩,露出里面印着 “黑虎山矿” 的工装:

“叫老王去给锅炉添两铲煤,咱又不缺煤,使劲烧,热死群狗日的。”

他这阵子快成了锅炉专家,哪台炉子爱呛烟,哪根管道容易冻,摸得比自家网吧键盘还熟。

最初矿上急着出煤,哪顾得上基础活儿。

办公楼里哈气成霜,工人下井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澡更是别想洗。

周海涛带着自己招进来的兄弟们烧了半个月的煤炉,天天灰头土脸,西装裤上全是煤渍。

直到那两台崭新的锅炉轰隆隆转起来,暖气片终于能烤热牛奶了。

暖气管子刚热乎,煤贩子就跟闻着肉味的狼似的涌来了。

周边县城的小老板揣着现金,在磅房外排着队,张口就是 “先来五十吨”;更远些的市里老板,开着小轿车来,递烟时笑盈盈的:“涛哥,匀点好煤,价钱好说。”

周海涛看着财务派来的人计算器按得噼啪响,散单接了一沓,账本上的数字每天都在涨。

可真要论起 “场面”,还得看那些大老板。

山省来的李总,带着车队直接堵在矿门口,合同一签就是五万吨,说 “够我那几个焦化厂烧仨月”;

河省来的王老板更干脆,打款比说话还快,说 “黑虎山的煤热值高,掺着用能省不少钱”。

最让周海涛咋舌的是蒙省那帮人。

按理说蒙省自己就是产煤大省,可张国庆一个电话,人家带着现金就来了,卡车排了两里地,煤棚刚堆满就被拉空。

有次他忍不住问魏斌:“魏叔,他们放着自家的煤不用,跑这来折腾啥?”

魏斌叼着烟笑:“傻小子,蒙省的煤含硫高,电厂用着费劲。

咱这的煤干净,掺着烧正好,运费算下来比在本地买还划算。”

周海涛这才明白,这些黑疙瘩里头,藏着不少门道。

这天他正跟蒙省老板算吨数,程鹏的夏利车 “嘎吱” 停在磅房边。

这家伙穿着件亮闪闪的貂皮,从车上下来就喊:“涛哥,别跟煤疙瘩较劲了,晚上洗个澡去!我认识个新来的技师,手法绝了……”

周海涛皱着眉挥手:“没看见忙着呢?”

“忙啥呀,钱啥时候挣得完?” 程鹏凑过来,挤眉弄眼的,“那姑娘前天才从卫校毕业,嫩得能掐出水……”

“滚蛋!” 周海涛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些。

等你把家底败光了,看谁还跟你混。”

程鹏悻悻地走了,车屁股扬起的煤尘落了周海涛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