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转着支钢笔,抬眼扫了他们一下:“有事?”
“我是周有福,之前跟何司长通过电话,” 周有福递上烟,笑得一脸客气,“我们是西省来的,想在当地黑虎山投个煤矿,手续流程正好到您这儿了,您看能不能……”
“哦,周司长提过。” 孙处长没接烟,指了指桌上的 “禁止吸烟” 牌,“都是正常流程,按规矩办就行。”
周有福还想再说点啥,李处长突然抬腕看了眼表,表盘上的指针刚过十一点四十。他 “啪” 地合上文件夹:“下班了,下午再来吧。我得去食堂打饭,去晚了好吃的菜就没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站起身往门口走,根本不给他们插话的机会。
周有福嘴角抽了抽,眼看对方要出门,赶紧把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往衣架上一挂 , 袋子里是两条软中华和一张十万块的银行卡,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
李处长出门时扫了眼衣架,脚步顿都没顿,径直往楼道走去。
走廊里,张国庆看着紧闭的门,急得直搓手:“这…… 这就完了?”
周有福扯了扯他胳膊,往楼梯间走:“急啥,文件袋挂那儿了,他心里有数。下午再来,食堂的好菜,说不定咱也能尝尝。
“那李处知道不知道那文件袋是咱......”
周有福听张国庆这么一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放心吧。
这三天两人跟上班似的准时来报到,李处的态度倒是松快了些,会亲自给他们倒杯茶水,烟也接过去抽着,甚至能扯两句西省的天气。
可一沾到手续的事,立马就拿出官腔:“你们那六百万吨的露天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规定得组织专家论证,急不得。”
周有福耐着性子问:“那专家论证得等多久?”
李处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前面还有几个千万吨级的矿排队呢,轮也轮得到明年了。”
走出部委大院,日头晒得人发晕,周有福猛地一脚踹在路边的梧桐树上,树皮簌簌往下掉:“妈的,喂不饱的白眼狼!要是老首长没退,他敢这么拿捏?”
张国庆站在旁边,看着京城街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忽然觉得自己那点钱在这儿真不算啥。
矿上一天挣的钱,够普通人活几辈子,可到了这深门大院,连让人家正眼瞧一下的份量都没有。
望着那栋灰扑扑的办公楼,心里头像被啥东西堵着。
这趟办手续,算是把他那点刚催生出的暴发户的傲气磨得差不多了。
这两年手里有俩钱,习惯了在矿上走到哪都被捧着,现在才明白,在人家一个处长面前,自己那点家底根本不够看,人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另一边,张伟豪在电话里跟王燕提了别墅的事,听筒里立马传来老妈拔高的嗓门:“这个老张!我说最近手头咋紧了,合着在京城瞎折腾呢!一千五百万买栋空房子?不会先打给我拿地?”
张伟豪赶紧笑着打圆场:“妈,您别气啊,这房子买得值。现在看着贵,再过几年,您想花几千万都未必买得着,比您买地靠谱。”
王燕在那头哼了一声,气倒是消了些:“也就你替他说话。对了,让他赶紧把手续办利落,别钱花了,矿上的事还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