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寻常的羞怯。
他走到床边坐下,习惯性地想揽过妻子,目光却无意中瞥见枕边露出一个小巧玳瑁盒的一角。
他并非有意窥探,只是那盒子做工精致,不似李氏平日所用之物,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新添的妆奁?”
李氏被他突然的问话惊得一颤,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又迅速涌上慌乱的红晕。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将盒子藏起,动作却慢一步。
赵崇见她反应如此异常,心中疑窦顿生。
他身为国公,久居上位,洞察力非同一般。
李氏这分明是心中有鬼的模样。
他眉头微蹙,伸手便将那玳瑁盒拿过来。
“国公爷!”李氏失声低呼,伸手欲夺,却被赵崇抬手避开。
“何事如此惊慌?”
赵崇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打开盒盖,虽从未见过此物,但结合李氏的反应和此物的形态,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瞬间闯入脑海。
“这……这是何物?!”
赵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
他猛地将盒子掷在床榻上,仿佛那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脸色铁青地看向李氏,“你……你从何处得来这等淫巧之物?成何体统!”
他自幼读圣贤书,恪守礼教,夫妻敦伦在他心中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庄重之事,何时见过这等……这等的东西?
这简直是对礼法的亵渎!
李氏被他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瞬间涌上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国公爷息怒,妾身……妾身不敢有违妇德,此物名为如意套,并非邪物,据靖王妃所言,是海外传入,用以避免意外怀胎,亦可防些隐疾,是为女子康健着想啊!”
“荒谬!”
赵崇厉声打断,胸脯因怒气而起伏,“女子康健?我看是蛊惑人心,敦伦之礼,乃天地伦常,岂容此等异物介入,避妊?更是无稽之谈,子嗣乃天赐,岂是人力可强避?”
“那靖王妃一个商贾女,行事本就离经叛道,弄出这些奇技淫巧,你竟也敢沾染,还将它带入卧房,你太让为夫失望了!”
他越说越气,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李氏,又瞥一眼那刺眼的玳瑁盒,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拂袖转身,背对着李氏,声音冰冷,“你自己好好反省,此物立刻给为夫扔掉,日后若再让为夫发现你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休怪为夫不讲情面!”
室内陷入死寂,只剩下李氏压抑的啜泣声。
她看着丈夫挺拔却冰冷的背影,心中充满委屈,恐惧,还有一丝不甘。
她鼓起莫大勇气才迈出这一步,却换来如此斥责。
早知如此,她便该继续做那个温顺,刻板,渐渐被丈夫遗忘在正房里的英国公夫人。
而不是妄图凭借这些奇技淫巧重拾夫妻间的温存。
此刻,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然而,赵崇怒气冲冲准备去书房歇息时,愤怒的目光无意中再次扫过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