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的眉头微蹙。
楚砚沉仿佛被喧闹惊扰到,掩唇低咳两声,语气歉然,“外头嘈杂,恐惊扰王兄雅兴,王兄若是有看中的物件,让掌柜记下,回头府上结算便是。”
这话等于是在送客了。
楚凌看看外面越来越乱的场面,又看看病容的楚砚沉和神色平静的柳云萱,终究不好再留,只得打个哈哈,“不必不必,为兄也就是随便看看,既然三弟身子不适,为兄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带着随从匆匆走出铺子,甚至没再多看那些“海外奇珍”一眼。
对面街角的喧闹,也在楚凌走后不久,神奇地平息了。
柳云萱看向楚砚沉,他正好也看向她,眼神交汇间,彼此心照不宣。
那场突如其来的街头闹剧,只怕没那么简单。
“王爷来得可真及时。”柳云萱挑眉,语带双关。
楚砚沉接过周伯递上的温水喝了一口,缓了咳嗽,才淡淡道,“恰巧路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王妃这铺子……甚好。”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新颖的文具上,也照在两人身上。
暗流依旧涌动,至少此刻,他们似乎站在同一阵线上,而未来,显然还有更多的风浪,在等待着他们,以及这家看似不起眼的小小铺子。
“翰墨雅集”的开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京城特定的圈子里漾开了层层涟漪。
虽未大肆宣扬,可那日安郡王楚凌的现身,以及随后靖王楚砚沉“恰好”的到来,都为看似不起眼的小铺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加之那些前所未见的“海外奇珍”确实精巧实用,很快在学子文人中小范围地流传开,甚至有些“一物难求”的迹象。
柳云萱严格控制着“翰墨雅集”的出货量和频率,大部分“奇货”依旧通过孙老板那条隐秘渠道流出,只是如今有明面上的铺子做掩护,行事更方便,利润也更可观。
靖王府的账上,终于不再是只出不进。
虽然比起柳云萱的嫁妆,这点进项仍是九牛一毛,可看着楚砚沉看到账本时微亮的目光,柳云萱觉得第一步走得值。
这日午后,柳云萱正在书房核算近日铺子的收支,楚砚沉坐在窗下看书,气氛宁静。
周伯却面带忧色地进来禀报,“王爷,王妃,门房来报,说是宫里的内侍来了,要宣王妃入宫。”
“宫里的内侍?”
柳云萱放下笔,与楚砚沉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警惕。
太后寿宴后,宫里并无动静,怎会突然宣召?
“来的是哪位公公?可有说何事?”楚砚沉放下书卷,声音平稳,但指尖微微收紧。
“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副总管,李公公。”
周伯低声道,“只说皇后娘娘凤体欠安,近日心烦气躁,听闻靖王妃出身商贾,于打理琐事,调剂新奇事物上颇有心得,故召入宫中说说话,宽宽心。”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刁钻。
将柳云萱的能耐归于“商贾打理琐事”,仿佛召她入宫如同召个伶人解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