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挥得眉飞色舞,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把那口砂锅祭出来,看看能不能当板砖使,给那老家伙开个瓢。
忽然,一阵极轻微的、几乎被战场喧嚣彻底掩盖的破风声掠过。
很轻,很快。
但陈承安搅拌过无数药膳、对气流敏感至极的耳朵,却捕捉到了那一丝异样。更重要的是,随着那缕微风,一丝若有若无、淡到极致、却瞬间穿透了所有血腥、汗臭和毒雾恶臭的冷冽幽香,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味道……像是雪后初霁的梅枝,又像是月夜下冰泉流动时带起的碎冰的清气。
陌生,又刻骨铭心。
陈承安脸上那猥琐又嘚瑟的笑容猛地僵住。
指挥的动作顿在半空,连那根巨大的锅铲从手里滑脱,“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都恍若未闻。
他猛地扭过头,视线如同利箭般射向侧后方那片被浓密树冠遮盖的山坡,心脏在那一刹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停止了跳动。
山坡上空寂无人,只有几片翠绿的竹叶,被那缕突如其来的微风卷着,缓缓飘落。
“洛霆晓?”
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从他微微颤抖的唇间逸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的、近乎荒谬的笃定。
没有信物,没有身影,甚至没有一丝证据。
可那股直觉,却疯狂地撞击着他的神魂——
她来了。
就在附近。
刚刚那枚悄无声息替他解决了侧翼一个潜在威胁的、附带着极寒气息的细小冰针,除了她,还能有谁?
此刻的陈承安内心翻滚不停。那个平日里总是默默地呆在他身边,以前是由于神魂受损,语言功能障碍,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崩,后来灵魂修复了,依旧是寡言少语的靓丽女子,那个总是笑眯眯地看着陈承安,每次到陈承安需要帮助的时候悄然出手,帮着弱小的陈承安一次次化解危机,执行最难的人物的黑衣黑裙的长腿妹子,此刻在陈承安心中是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还记得她说,她要离开了,陈承安便看着她翩然而去。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陈承安的暗部如今发展得如日中天,一直都没能寻到她在何处。
陈承安此刻心中有些怅然。随即摇摇头,如今正在打仗,这些儿女情长等仗打完了再说!
经过龙骧军的各种扫荡之后,中山王所在的城池压力大减,周边的那些袭扰的小股势力被龙骧军清理一空,而且大周王朝的军队在四周不知下了哨站,日后朝廷军队进出便是更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