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安!他来了!
他双目赤红,心中燃烧着对周家的滔天怒火和对爷爷安危的极致担忧,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冰冷刺骨的杀意和必须速战速决的决绝!他手中没有拿常用的长剑,白皙的手就那么裸露在外,手指之间偶尔闪烁着幽蓝符文、这时万象灵犀手专破护体罡气的“裂罡”指,另一只手中紧扣着数道金光流转的“镇魂符”!
“厉天行!看这边!”一声蕴含精神冲击的厉喝,如同惊雷在厉天行耳边炸响!
厉天行猛地转头,正对上陈承安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四目相对的刹那,厉天行心中巨震,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更看到了一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疯狂和急迫?这不像一个稳操胜券的猎手该有的眼神!
“小崽子!受死!”厉天行虽惊,但凶性被彻底激发,不管不顾,凝聚全身狂暴的罡气,斩马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十丈长的血色匹练,朝着陈承安当头劈下!这一刀,凝聚了他地煞境巅峰的全力,威势惊天动地!
面对这足以开山断流的一刀,陈承安竟不闪不避!他眼中厉色一闪,体内《混沌羽化经》疯狂运转到极致,丹田中那枚由丹火凝聚的虚丹剧烈震颤,爆发出远超他当前境界的磅礴力量!他双掌齐出,幽蓝的“裂罡”符文光芒大放,竟悍然迎向那血色刀罡!
“给我破!”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周围数十丈内的士兵无论敌我尽数掀飞!烟尘碎石漫天飞舞!
厉天行只觉一股沛然莫御、蕴含着焚灭万物意志的恐怖力量顺着刀身狂涌而来!他那无坚不摧的刀罡,竟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那双闪烁着幽蓝符文的手掌硬生生撕裂、洞穿!更有一股灼热无比、直透脏腑的神魂冲击顺着兵刃狠狠撞入他的识海!
“噗!”厉天行如遭重锤轰击,雄壮的身躯剧震,一口逆血狂喷而出,手中的斩马刀差点脱手飞出!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陈承安…怎么可能这么强?!这力量…完全超出了地煞中期的范畴!
实际上此刻的陈承安也不好受。
万象灵犀手虽然犀利无比,而且融合了戮神八式之后的万象灵犀手杀伐之力更甚数层,但陈承安旨在擒获厉天行,怕伤到对方,所以没敢动用太过强悍的手段。只是万象灵犀手配合神识之力与之对轰。
不过显然这样陈承安处于劣势,对方的强悍出乎陈承安的意料,陈承安内心火热,这人可以啊,一定要将其收服。
厉天行也没想到眼前这一身书卷气的翩翩公子,仅凭一双肉掌就与自己打得旗鼓相当,当下也是热血上涌,欲与之一较高下。
厉天行心随电转,随手丢掉斩马刀,而是暴喝一声,“枪来!”
一杆硕大的火红色长枪就那么自厉天行的大军之中飞来,落入厉天行手中。
原来这家伙也没动用全力。
陈承安眼见对方换了武器,看样子情报有误,厉天行最擅长的应该是枪术。
黑风峪口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玄甲重骑的钢铁洪流与血屠营的亡命之徒绞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冻土。然而,在这片混乱战场的核心区域,却诡异地形成了一个相对空旷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正是陈承安与厉天行!
陈承安眼中战意熊熊燃烧。虽然周家借刀杀人的毒计与爷爷面临的危机如同阴云笼罩心头,带来急迫,却也点燃了他胸中一股不屈的傲气与滔天怒火。他并非不担心爷爷,但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信任无比坚定——爷爷陈破山,早已不是周家鼠辈认知中那个“普通”的天灵境了!那看似致命的“朔月之劫”与“一线天杀局”,在一位很可能已踏入传说中的不灭境(皇级)的绝世强者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的笑话!这个位面,莫说皇级,便是王级(轮回境)都未曾听闻,周家倾尽全力的算计,在绝对的力量层次差距下,注定是镜花水月,徒惹人笑。
这份源于对爷爷实力的绝对信心,反而让陈承安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了一丝。眼前的厉天行,这个被周家利用、凶名赫赫的猛将,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单纯的生死大敌,更是一块绝佳的磨剑石!
“好!正好拿你磨砺我的重剑之道!”陈承安低喝一声,胸中战意沛然。他心念一动,那根通体黝黑、沉重无比、仿佛连光线都能吸走的“无锋”重剑黑棍子,已然握在掌中。剑身古朴,毫无锋芒,却自有一股沉凝如山、破灭万钧的厚重感沛然而出。
对面的厉天行,早已目眦欲裂。他认出了陈承安,也瞬间明白自己成了别人算计的棋子,心中憋屈与暴怒交织,尽数化为对眼前这年轻统帅的杀意!他手中那杆赤血盘龙枪猛地一震,枪缨如火,发出低沉的嗡鸣,枪尖直指陈承安:“小辈!拿命来洗刷本将之辱!”
话音未落,厉天行已如暴怒的凶兽,率先发动!赤血长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血色狂龙,直捣陈承安中宫!这一枪,快、狠、准,凝聚了地煞巅峰的狂暴罡气,枪未至,那凌厉无匹的枪意已迫得陈承安衣袍猎猎作响!
“来得好!”陈承安不闪不避,眼中精光爆射。他沉腰立马,双手紧握无锋重剑,体内《焚天诀》轰然运转,磅礴的丹火之力灌注剑身。漆黑的剑身瞬间蒙上一层暗红流光,仿佛烧红的烙铁,挟着开山裂海般的恐怖威势,毫无花俏地迎着血色枪龙,悍然劈下!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如同瀑布般四溅开来!
两股同样刚猛霸道的巨力猛烈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肉眼可见地扩散,将地面坚硬的冻土都生生刮去一层!周围数丈内交战的士兵,无论敌我,尽皆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
陈承安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剑身传来,双臂微麻,脚下“噔噔噔”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冻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而厉天行同样身躯剧震,赤血枪被砸得高高荡起,枪杆嗡嗡震颤不已,他胯下的赤焰宝马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四蹄深陷土中!
第一击,平分秋色!
但陈承安心中却是一凛。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凝聚了丹火之力、势沉力猛的一剑,在即将与对方枪尖硬撼的刹那,对方枪身似乎极其细微地一颤、一旋,一股奇异的、如同水流般柔韧绵长的劲力凭空生出,将他这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量巧妙地引导、偏转、卸开了至少三成!若非如此,对方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接下这一剑,甚至可能被自己这蓄势一击震伤!
“好精妙的卸力法门!”陈承安心中暗赞。厉天行不愧是沙场宿将,枪术已臻化境,刚猛中蕴含着至柔的变化。
厉天行同样心惊于陈承安那非人的巨力和重剑的恐怖威势,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丰富,一击之后,枪势再变!不再追求硬碰硬的极致力量,而是将枪法的灵动、刁钻、连绵不绝发挥到了极致!赤血长枪时而如毒蛇吐信,迅疾点刺陈承安周身要害;时而如灵蟒缠身,枪影重重,以柔韧的枪杆格挡、牵引、化解陈承安势大力沉的重劈;时而又如狂风暴雨,枪尖幻化出数十道虚影,虚实相生,让人眼花缭乱。
陈承安将无锋重剑舞得如同泼墨屏障,厚重凝实,每一剑劈出都带着风雷之声,试图以绝对的力量破开对方的枪网。然而,厉天行的枪术实在太圆融了!那杆赤血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刚与柔的转换浑然天成,毫无滞涩。陈承安的重剑每每携着万钧之力斩落,对方总能于方寸之间,或轻点剑脊借力打力,或画弧牵引引偏方向,或枪身如柳絮般柔韧弯曲卸去劲道……陈承安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泥沼,空有搬山之力,却总被一股无形的柔韧之网束缚、消解,十成力量往往只能发挥出六七成,打得异常憋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得了力,有了势,刚猛已足…但为何总被这柔劲所克?”激烈的交锋中,陈承安的思绪却异常清明。他一边格挡着厉天行神出鬼没的枪影,一边飞速地感悟着对方每一次化解他重击时那股奇异劲力的流转方式。
他想蜀山剑典上曾有记载:“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至刚易折,至柔无力。唯有刚柔相济,方能生生不息,圆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