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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宫门传召试君心,冰弦冷对帝王音(2 / 2)

车窗垂着两层帘幕。外层是厚重的墨绿色锦缎,隔绝视线与大部分光线。

内层则是半透明、织着暗纹的?顶级天蚕冰纱?,既保证隐秘性,又允许一丝丝微弱的天光透入,同时因其特殊材质,触感冰凉且有轻微的透气性。

楚言低沉的声音隔着车门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王爷,方才那小黄门确是内侍省副总管刘德海的心腹。属下查明,延英殿偏殿此刻并非空置…”

他快速而清晰地报出几个名字,皆是朝中立场暧昧、与皇后或某位藩王过从甚密的官员。

白战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

“‘叙话’是假,试探是真。想看看本王在宫门下钥时,是更畏惧君威,还是更在意妻儿。”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也看看本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否会给东宫那位留半分颜面。”

他端起矮几上一个通体无瑕的白玉杯,里面是冰镇过的?酸梅饮?,杯壁迅速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他啜饮一口,冰冷的酸甜感滑入喉咙,暂时压下心头的燥意。“冰鉴里的硝石,还有多少存量?”

“回王爷,王府冰窖所存硝石,按此耗冰量,尚可支撑半月有余。只是…”

楚言顿了顿,“入夏以来,京畿周边几处官办硝石矿的产出,报损异常增多,市面上的上好硝石价格已翻了五倍不止,且多有价无市。”

? 白战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硝石制冰是宫廷王府夏日消暑的核心秘术之一。

硝石储备直接关系到王府的“清凉”特权,更深一层,硝石更是军备火药的关键原料!控制硝石,等于卡住了王府夏日舒适与潜在武备的咽喉!

“查!” 白战的声音冷得如同冰鉴里刚凿出的冰块,“从源头矿场到转运河道,从户部账目到黑市流向,是谁的手在搅浑这潭水?是贪墨,还是…有意为之的釜底抽薪?”

他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厚重的车帘,看到了那张龙椅上年轻帝王背后的、那张由各方势力编织的巨网。

车内寒气森森,一场围绕“冰之源”的暗战已悄然打响。

就在车内密议硝石危机之时,宫门外的阴影处,另一场无声的交锋正在进行。

镇北王府的侍卫们如同铜墙铁壁般拱卫着马车,人人身着轻便透气的玄色薄甲,汗水浸湿了内衫,却无人挪动分毫。

先前传旨小宦官早已不知溜往何处。远处,五城兵马司的巡吏队伍看似例行公事地经过,灯笼的光芒扫过王府的徽记时,领头军官的眼神在白战的座驾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面无表情地挥手,整个队伍沉默而迅速地退入更深的坊墙阴影中,如同被黑暗吞没。

唯有他们腰间佩刀偶尔反射灯笼微光,在车窗外那层冰纱帘上投下短暂流动的、?赤红如焰火余烬?的痕迹。

这不再是“淬火铁流漫过冰河”,而是?闷燃炭火掠过寒冰表层?,危险且炽热。

楚言听完了白战关于硝石的指令,肃然应诺:“是!属下明日即刻去办。” 他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白战最后看了一眼在清凉中沉睡的妻子,手指在她温热的脸颊上极轻地拂过,然后沉声道:“楚言,启程。回府。”

命令下达的瞬间,楚言手中那根特制的、缠着乌金丝的坚韧马鞭,在半空中猛地一抖。

“啪!”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如同投入粘稠热油中的水滴,骤然打破了宫门外凝滞的寂静与闷热!

这声音是宣告,是威慑,是镇北王府意志不容置疑的延伸!

四匹神骏的?特勒骠早已不耐地踏着蹄。此刻听到鞭响,骏马同时发力,沉重的车轮碾过被白日晒得滚烫的青石板御道。

发出低沉而平稳的?隆隆?声,如同闷雷贴着地表滚动,在这寂静的皇城区域震荡开去。

马车启动,车内悬挂的冰丝香囊和玉铃铛发出极其轻微悦耳的碰撞声。

随着速度提升,车窗外冰纱帘被风微微掀起,丝丝缕缕外界滚烫的空气试图钻入,但立刻被车内强大的冷气压所吞噬中和。

沿途所过之处,宵禁前的街道尚有零星行人。无论是匆匆归家的平民。

还是酒楼茶肆外纳凉的闲人,亦或是巡弋的兵丁,只要瞥见那黑檀木车壁上威凛的银螭纹与王府徽记,无不瞬间屏息垂首。

五城兵马司的巡吏队伍更是早早勒马避让,灯笼长阵在马车驶过时纷纷矮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低。

在冰纱帘上投下流动的、?赤红如血色溪流?的斑驳光影,随即迅速被甩在车后,隐入更浓稠的黑暗。

车厢内,冰鉴依旧散发着丝丝白霜。拓跋玉在平稳的行进和持续的清凉中睡得更沉。

许是梦到了白日宫中的拘谨烦闷,或是潜意识里仍残留着宫门受阻的紧张,她秀气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闷…”

白战立刻放下手中的玉杯,杯中酸梅饮的冰珠已融化大半。他没有半分犹豫,俯身靠近她。

他的掌心因握着冰凉器物而带着舒适的低温,此刻,却并非贴上她微隆的小腹。

而是极其轻柔地抚上她汗湿微潮的额头与鬓角,用那微凉的指尖一点点将那点梦中残留的燥郁抚平。

在这个燠热难消、杀机密布的盛夏夜晚,这车厢内的方寸清凉之地,以及护佑其间的生命。

构成了白战心中比那座象征至高无上的龙椅更真实、更不容侵犯的王朝未来。

车窗外,是帝都蒸腾的夜色与无声的较量;车窗内,是血脉延续的清凉港湾。

四匹汗血宝马拉着这凝聚着特权、野心与温情的特殊座驾,稳稳地驶向王府的深宅大院。

将重重宫阙与暗流甩在身后,只留下车轮碾过滚烫石板路的低沉回响,在夏夜的燠热中久久不散。

夜,深得像一池化不开的浓墨,沉沉地压在帝都朱雀大街的脊梁上。

白日里车水马龙的喧嚣早已被蒸腾的暑气和更深沉的寂静吞噬殆尽。

只余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梆子声,如同沉入水底的闷响,更衬得这王府周遭的空气凝滞而粘稠。

四匹特勒骠,皮毛在王府门檐下垂挂的硕大绢丝灯笼映照下,泛着油亮而疲惫的汗光,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

硕大的马蹄铁踏在滚烫的青石板路上,发出一连串短暂却沉重的“嗒…嗒…”声。

终于,在镇北王府那两扇紧闭的、象征着无上威严与深宅壁垒的朱漆大门前,稳稳停下。

驾车的楚言,手腕猛地一沉,勒紧缰绳,动作干净利落得如同他腰间的佩刀出鞘又瞬间归位。

“吁——!” 一声洪亮却极力压低了音量的喝止,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瞬间打破了王府门前的凝滞。

他声音带着力量感,却小心翼翼地收敛着,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深宅的寂静,或是马车内那份珍贵的安宁。

骏马被这股力道精准地控制住,不安地刨动了几下前蹄,包裹着精铁的马蹄磕碰在石板上,溅起几点细微的火星,旋即又被浓重的夜色吞没。

楚言魁梧的身躯利落地从车辕上跃下,落地时只有靴底与石板间一声短促的摩擦轻响,显示出极佳的功底。

他肩背挺直如松,一身劲装早已被汗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勾勒出疆场上锤炼出的铁血线条。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那汗水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滑落,滴入脚下的尘土。

无需言语,早已侍立在王府门前两翼的八名贴身侍卫,如同提前演练过无数次般,“唰”地一声,齐整地排成两列。

他们身着玄色软甲,腰挎长刀,个个面容肃穆,眼神锐利如鹰隼,却都微微低着头,目光恭敬地垂落在那华贵马车的车门上。

寂静中,只有腰间佩刀的铜饰偶尔相碰,发出极轻微的、金属特有的冷冽低吟,交织着卫士们压抑而平稳的呼吸声,形成一种无声的、充满力量的仪仗。

王府门楣上高悬的“镇北王府”金匾,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反射着沉重而内敛的光芒。

门旁一对张牙舞爪的巨大石狮,在摇曳的光影下显得愈发狰狞威严,它们踞守着这方天地,沉默地宣示着主人不容置疑的权柄和无形的压力。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被白日晒灼后残留的焦味、马匹身上的汗臊气,以及王府庭院深处飘来的、若有似无的草木清气与沉水香混合的复杂气息,共同构成了这个夏夜独有的王府门庭的嗅觉图景。

楚言没有丝毫停顿,迅速从车辕旁的暗格里抽出一张打磨得光滑无比的乌木马凳。

凳面宽厚,边缘包裹着锃亮的黄铜,足以稳稳承受主人的重量。

他将马凳稳稳当当地放置在车身与地面之间,位置精准,角度完美。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凝聚某种力量,然后才探身向前。

他的动作带着十足的恭敬,甚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意味,粗糙却稳健的手指,轻轻搭在那用金线绣着繁复瑞兽纹样的厚实锦缎车帘上。

帘子入手沉甸甸的,触感冰凉细腻,与他掌心的湿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腕微抬,那厚重的帘幕便如同舞台的帷幕般,被无声而稳定地向上掀起、拢向一侧固定好,露出了通往车厢内部那方私密天地的入口。车厢内更深的阴影和一丝清凉的气息瞬间流淌出来。

“王爷,到了!” 楚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低沉了几分,如同贴着地面滚动的闷雷,确保能清晰地传入车内,却又最大限度地维持着此地的肃静。

他的目光飞快地、极有分寸地向车厢内扫了一眼,随即又迅速垂下,视线落回自己沾了些许尘土的靴尖,姿态谦卑而恭谨。

车厢深处,那由檀木框架和顶级锦缎铺就的软榻之上,传来一声低沉而简短的回应:“嗯!”

声音的主人正是镇北王白战。这声回应,如同投入古井的一块寒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长途跋涉后的倦意,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仿佛仅仅这一声,就足以震慑住门外所有的浮躁与窥探。

随着这声回应落下,车厢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近乎绝对的寂静。

那是一种被无形力量凝聚后的沉静,连方才马匹不安的喷息和侍卫们衣甲摩擦的微响,都仿佛被这寂静瞬间吞噬了。

静默持续了约莫几个心跳的时间。这短短几息,在寂静的门口却被无限拉长。

侍卫们低垂的头颅纹丝不动,宛如雕塑;楚言保持着掀帘的姿势,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

连那几匹特勒骠也仿佛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氛围,停止了刨蹄,只是粗重的呼吸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灯笼的光芒执着地透过楚言臂弯的缝隙,试图探入那神秘的厢内空间,却只在门槛边缘投下一条摇曳不定的光带。

倏地,车帘阴影一阵波动。白战高大的身影,如同从暗夜中凝聚成形的一道凛冽山岳,骤然出现在车门前。

他并未如寻常贵族那般先探身而出,而是以一种绝对守护的姿态,稳稳地站立在出口。

他微微弯着腰,宽阔的肩背在车厢内部昏暗的背景衬托下,构成了一道坚实无比的屏障。

他的双臂以一种极其稳固又充满了无限柔情的姿态,横抱着他的王妃。

拓跋玉整个人几乎都裹在一件质地上乘、触手生凉的云锦披风里。

那披风如水般流淌,遮掩了她的容颜和大部分身形,只在白战紧实的臂弯处,露出一小片同样精致的衣裙下摆,以及一只无力垂落、纤细得仿佛易碎的皓腕。

她的脸庞深深地埋在白战坚实宽阔的胸膛前,乌黑如云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拂过白战线条冷硬的下颌,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起伏着。

从楚言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她似乎仍在沉睡,或是因极度疲惫而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丈夫的怀中,像一只在风暴中终于找到归巢港湾的倦鸟。

白战抱着她的姿势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仿佛怀抱着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他那双惯于执掌虎符、挥斥方遒的大手,此刻却蕴藏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力量,稳稳地托着她的背脊和膝弯,调整着角度,让她即使在沉睡中也感觉不到丝毫颠簸。

没有半分犹豫,白战抱着妻子,一步便踏在了那坚实的乌木马凳之上。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却又在落脚时带着一种奇异的轻盈,仿佛生怕震动惊扰了怀中人。

沉重的靴底踩在裹铜的木凳上,只发出一声轻微而笃实的“咚”声。

紧接着,他另一只脚已然稳健地踏上了王府门前那被无数人踩踏过、打磨得光滑温润的青石台阶。

他的身形挺拔如初,怀中人的重量似乎对他造不成任何负担。

就在他双足完全落地的瞬间,一阵裹挟着庭院草木湿气的微弱夜风迎面拂来,轻轻撩动了他玄色王袍的下摆,也吹散了车厢内带出的最后一丝沉郁气息。

他没有像往常归府时那样,哪怕只是停顿一瞬,目光扫视一下自己的府邸或侍从。

此刻,他那双深邃如寒潭、此刻却蕴藏着不容错辨的急切与关怀的眼眸,连半分都没有分给肃立的侍卫或是巍峨的门楣。

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径直穿透了前方洞开的、象征着绝对安全和权力核心的王府大门,牢牢锁定了府邸深处某个确切的方向——澄心堂。

怀抱珍宝,步履如风。白战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低头再看一眼臂弯中熟睡的妻子,仿佛这个动作已融入骨血成为本能。

他抱着她,径直拾级而上,动作沉稳而迅疾,玄色的袍角在身后划出凌厉而流畅的弧度。

在门槛处,他甚至没有如常人般迈步跨过,而是带着一种不容阻挡的气势,一步就直接踏过了那道象征着内外界限的高高门槛。

那一步,带着一种“终于到家”的决绝与释然,仿佛在门槛落下的瞬间,已将身后帝都的蒸腾夜色、无声较量、宫阙重影与权力漩涡的暗流汹涌,彻底地、决绝地甩在了门外那滚烫的石板路上。

门内,是属于他白战的绝对领域。楚言几乎是白战身形移动的同步影子。

在白战抱着拓跋玉踏上台阶的那一刻,他已敏捷地撤开马凳,身形微动,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侍卫,一步不离地紧跟在白战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主子将要行进的路径,同时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留意着周遭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他魁梧的身躯在移动中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紧绷状态。

手掌下意识地轻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整个人的存在感仿佛一堵移动的城墙,无声地拱卫着前方怀抱至宝的主人。

就在白战抱着拓跋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内那巨大影壁投下的、更浓重的阴影之中的瞬间。

那两扇沉重无比、凝聚着无上威严、雕刻着狴犴凶兽的朱漆大门,在两名悄然闪出的门房合力推动下,发出低沉绵长、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吱——呀——”声,缓慢而不可抗拒地开始闭合。

厚重的门板碾过同样沉重的青石门槛,发出碾压人心的闷响。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仿佛巨兽喉咙深处的叹息。

门外,灯笼昏黄的光线被无情地、一寸寸地挤压、收窄。

侍卫们挺拔如枪的身影、特勒骠喷着白气的硕大头颅、滚烫的青石地板、还有那被隔绝在外的整个躁动不安、充满算计与凶险的帝都夜色,都随着那越来越窄的门缝,被缓缓地、彻底地关在了外面。

最终,“哐当”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如同定音的重锤,宣告着内外世界的隔绝完成。

那沉重的门栓落下的声音紧随其后,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带着一种绝对的安全感和不容侵犯的最终裁决意味。

镇北王府那象征权力与庇护的最后一道屏障,严丝合缝地合拢了。

门楣上的金匾最后闪烁了一下,便彻底隐没在门内深沉的暗影里。

只有门前那对石狮,依旧在残余的、被门缝挤压得几乎消失的光线下。

沉默地张着巨口,冷冷地俯视着门外重新陷入无边黑暗与寂静的朱雀大街,仿佛刚才一切的肃穆、急切与温情,都只是这深长夏夜里一个短暂而隐秘的插曲。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低沉回响早已远去,宫阙的阴影与潜藏的暗流也被高墙彻底阻隔。

王府之内,唯余一片归巢后的、夹杂着草木清香的幽深寂静,以及白战那抱着妻子、穿过重重庭院、坚定不移地奔向澄心堂的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踏在王府内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一路奔向那象征着他们在这权力旋涡中心仅存的、不容打搅的清凉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