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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踏雪衔香叩重门,笑破冰霜为玉人(2 / 2)

他转头看向浮春,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浮春,先拿下去,仔细收好。”

“是,王爷。”浮春轻应一声,捧稳食盒,对着拓跋玉屈膝一礼,便转身迈着轻巧的步子退了出去。

那甜美的香气随着食盒的移动迅速远去,仿佛被无情地带走了最后一丝希望。

拓跋玉眼睁睁看着那只承载着她巨大期待的食盒消失在门帘之后,仿佛看到一只煮得油亮喷香、即将入口的肥美鸭子,扑棱着翅膀从嘴边飞走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瞬间将她淹没。她脸上的光彩骤然褪去,红润的唇瓣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地瘪了下去。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那欲哭不哭的神情,像极了被抢走最心爱糖果的无助孩童,眼眶迅速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泫然欲泣。

她先是可怜巴巴、充满控诉地盯着白战,期待着他能像往常一样立刻心软妥协。

然而,白战深知她脾胃娇弱,孕期更需小心,此刻硬是狠下心肠,故意侧过脸不去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扬声吩咐侍立在外间的丫鬟:“传膳吧。”

这一声“传膳”,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拓跋玉心底那点小小的期盼彻底破灭。

巨大的委屈化作汹涌的怒火,烧得她心口发疼。好啊!他不在乎她饿不饿,馋不馋,只在乎规矩!只在乎那还没影儿的晚食!一股邪火冲上头顶。

“哼!”她猛地发出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冷哼,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儿,倏地从软榻上站起。

动作之快,完全不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她甚至看也不再看白战一眼,裹着一身低气压,气鼓鼓地大步流星就朝门口冲去。

衣袂带起的风,拂动了旁边案几上插着玉簪花的青瓷花瓶。

白战在她站起的那一刻就预感不妙,待看到她真的不管不顾往外冲,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怀着身孕,情绪激动下步伐又快,若是脚下打个滑或绊一下……白战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心急如焚!

“乖乖!”他失声喊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王爷威仪,一个箭步就追了出去,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焦灼,“慢点!你慢点走!小心!千万小心别动了胎气!”

这焦急的呼喊,听在正被怒气冲昏头脑的拓跋玉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他追出来了?他拦她了?可他嘴里喊的是什么?“动了胎气”?!

他担心的根本不是她拓跋玉委不委屈、生不生气,他担心的只是她肚子里那块肉!这个认知如同火上浇油,瞬间将她最后一丝理智烧成了灰烬!

“你……你只在乎孩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尖锐的控诉,脚下的步子非但没有放慢,反而赌气似的迈得更快、更急!

廊下的灯笼光影在她怒气冲冲的脸上明灭不定,裙裾翻飞,几乎要带起地上的微尘。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伤心又生气的地方,离那个只关心孩子的“狠心人”远远的!

白战看着她不管不顾、脚下生风地在并不明亮的游廊下疾走,身形摇晃,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此刻任何言语劝解都只会适得其反。

情急之下,他身形一晃,体内真气流转,足尖在廊柱上一点,整个人如同一抹淡青色的流影,快逾奔雷!夜风被他疾速的身形撕裂,发出细微的呼啸。

眨眼间,他已掠过拓跋玉头顶,稳稳地落在了她前方几步远的回廊拐角处,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拓跋玉正埋头疾走,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惊得“呀”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然而,白战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在她惊呼声未落之际,有力的双臂已迅捷而轻柔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一个标准的“公主抱”,瞬间便将炸毛的小王妃稳稳当当地腾空抱了起来!

好了,乖乖,你莫气了,是为夫错了,咱们先吃点心再用晚食也不迟。”?他的嗓音温柔低沉,尾音仿佛融进了庭院里弥漫的晚霞和晚香玉的芬芳里。

他臂弯一紧,稳稳箍住怀中温软身躯,足尖一点便如离弦之箭,穿过晚霞浸染的庭院,朝居所疾掠而去。

衣袂挟着劲风,拂过道旁初绽的晚香玉,搅碎一片沉静的芬芳。

怀中人挣扎不断,秀拳捶在他胸膛上,恼恨中夹杂着委屈:“放开!白战!你混账!谁要同你用点心?”

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一只竭力扑腾却挣不脱罗网的雀鸟。

“不放,”白战低头凝视她因羞愤而绯红的面颊,喉间逸出低沉轻笑,“我娘子气性这般大,放了岂不真要闹到天边去?”

他收拢手臂,将那不安分的挣扎温柔镇压,“乖乖的,若再乱动,摔了可怎么好?”

她恨恨瞪他,却发现他深邃眼底映着漫天熔金般的晚霞,灼亮得惊人,竟一时失语。

那目光如丝如网,无声收紧,缠得心头微微一窒,擂鼓般的心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转眼已至居处,他并未立刻放下她,反是径直踏过门槛走入内室。

寒玉正捧着一叠晾好的衣衫进来,骤然撞见这幕,惊得险些失手掉落怀中衣物,慌忙垂首避开,耳根飞红,疾步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内室安静下来,只余窗外几声归鸟倦啼。白战这才俯身,小心翼翼将怀中人安置在窗边那张铺着藕荷色软垫的贵妃榻上。

他顺势单膝点地,手掌仍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姿态放得极低。仰头看她,眸光专注得如同信徒仰望明月星辰:“娘子,是我错了。”嗓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

她扭过头去,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望向窗外沉坠的最后一缕霞光,声音闷闷的:“错?王爷何错之有?是我小题大做罢了。”可那微微耸动的肩头,泄露了强压下去的哽咽。

“嘘……”白战心尖仿佛被那细微的抽噎狠狠拧了一下,痛感清晰无比。

他轻轻捧回她的脸,指尖温柔拭过她微红的眼角,冰凉的湿润立刻灼痛了他的指尖,“莫说赌气话。气坏了身子,心疼的可是哥哥。”

他凝视着她蓄满水光的眸子,每一个字都透着沉沉的重量,清晰无比,“方才是我急躁了,未曾顾及你惦念那新出炉的点心已有多时。我也忘了……”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下去,“忘了你心绪不佳时,唯有甜食方能稍解愁烦。”

他竟记得!她心头猛地一颤。这细微的习惯,连她自己都未曾刻意留意过。

他竟连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那压在心口的巨石仿佛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那我问你,”她终于肯正视他,眼尾犹湿,目光却执拗,“三个月前,那一匣子你答应替我寻的雪域寒兰种子呢?”

这旧账骤然翻出,她眼中水光重聚,语气含怨,“别说什么急务缠身!你分明……”

她话音哽咽,委屈如潮水般漫涌而上,先前因点心而起的恼怒,此刻才显露出长久以来,种种被轻忽、被延宕的承诺堆叠而成的失落。

此事……说来牵扯一桩江湖旧案。”白战的指尖在她腕骨上收紧半分。

目光垂向地面浮动的朦胧灯影,“那雪域寒兰生于极北险地,今年却被‘玄冥教’暗中控作药引。当日我追踪至寒鸦渡,撞破他们用此物炼制毒蛊……”

他喉间突然逸出半声压抑的咳嗽,忙侧首以袖掩唇,肩脊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待气息稍平才继续道,“种子……全毁在混战里了。”

指腹的薄茧擦过她腕间肌肤,她这才惊觉他袖口渗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在清冽气息里,被药香勉强盖住七分。

三个月前的风雪夜,他归来时苍白的脸、肩甲下新裹的棉纱……零碎片段骤然串联成刺目的线索。

他避开她的逼视,语气带着罕见的恳切,“但此刻,能否先信我一次?让我好好补偿今日之过?”

他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气息。

两人的目光在渐浓的暮色里无声交缠。窗外最后一丝天光彻底沉入黑暗,室内昏黄的烛光,让视线变得模糊。

反而让彼此的呼吸声、衣料细微的摩擦声格外清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和若有似无的药香。

恰在此时,外间传来寒玉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和碗碟轻碰的脆响。

细心的婢女并未进来打扰,只在屏风外轻声道:“王爷,娘娘,小厨房新做的冰糖荔枝冻送来了,奴婢放在外间小几上可好?”

白战眼中笑意倏然亮起,如寒夜里投入火种,起身应道:“嗯。”

他亲自走到外间,将那只小巧玲珑的青玉冰碗端了进来。

碗壁沁着一层细密水珠,内里晶莹剔透的荔枝冻在烛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晕,嵌着嫣红饱满的荔枝肉,丝丝缕缕的甜凉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几分室内的滞闷。

他重新在她榻前半跪下来,并未将碗递给她,而是取过一枚小小的玛瑙勺,轻轻舀起一块颤巍巍、凝脂般的荔枝冻,稳稳托着送到她唇边:“来,张嘴。”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诱哄。那荔枝冻浸润着冰凉的甜香,近在唇畔,莹润光泽几乎晃了她的眼。

羞意瞬间漫上脸颊,她慌忙伸手欲接那勺子:“我自己来……”

“不行,”白战手腕轻轻一让,避开她的手,勺尖执拗地停留在她唇前寸许,“方才惹娘子伤心,这第一口赔罪的甜点,自然得是为夫亲手奉上。”

他眼眸深邃,映着烛光和她小小的影子,不再锐利,只余一片温软的执着。

她拗不过他眼中那沉沉的温柔,更抵不住唇边那沁人心脾的冰凉甜香,迟疑片刻,终究微微启唇。

微凉的荔枝冻滑入口中,带着荔枝特有的清甜和冰糖的纯粹甘冽,瞬间便在舌尖融开,化作一股沁凉舒适的溪流,顺着喉间滑下,奇异地抚平了心口的燥热与最后一丝郁结。

“甜么?”他专注地看着她小巧的唇沾染了晶莹的荔枝冻,喉结不易察觉地滑动了一下,声音染上低哑的磁性。

她微微点头,眼波流转间,残余的委屈与嗔怨已如冰霜遇暖阳般悄然融化,只剩下清亮的水色:“嗯,很甜。”

“那便好。”他唇角扬起,又舀起一勺,这一次,勺子却故意在她唇上轻轻蹭了一下,留下一点晶莹的痕迹,“这点心,终究还是凉着口感最佳,趁冷多吃些。”

动作亲昵自然,带着点故意的狎昵和浓得化不开的宠纵。

她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腾”地烧了起来,心头的小鹿却不再惊惶撞壁,而是化作轻盈的蝶翅,在蜜糖的芬芳里轻轻扑闪。

她微微张嘴,含住那勺沁凉,舌尖触到温润的玛瑙勺柄,又飞快缩回。

眸光轻抬,撞进他含笑凝视的眼底,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两个小小的、微羞的自己。

几勺之后,她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你也尝尝?”

白战从善如流,却并未另取勺子,就着她触过的勺柄,极其自然地舀起一块送入口中。

深邃的眉眼惬意地微微眯起,仿佛品味的不是甜点,而是某种无上的慰藉:“嗯,果然极好。甜而清爽,确是消暑妙品。”

他放下玉碗,顺势握住她欲撤回的手,拢在掌心暖着,目光灼灼,“这点心之甜,尚不及娘子此刻展颜一笑。”

烛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将那平日冷峻的线条晕染得分外柔和。

晚风悄然穿过半开的支摘窗,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气,轻轻拂动低垂的纱幔。

窗外,墨蓝色的天幕上已缀满星子,璀璨如碎钻,静谧无声地俯瞰着人间这一隅小小的温柔。

澄心堂内室的碧纱窗棂滤下最后几缕昏黄的光晕,将室内晕染得暧昧而慵懒。

紫檀雕花拔步床的纱帐低垂,锦衾半掀,空气中浮动着清雅的鹅梨帐中香,与肌肤相亲的暖腻气息悄然交融。

白战强健的手臂紧箍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他的妻子拓跋玉,这位平素端方持重的王妃娘娘,此刻云鬓微散,脸颊酡红如醉,眸光似水,软软地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温热的唇瓣刚刚离开她敏感的耳垂,留下细微的战栗和一声压抑的娇吟,白战低沉的笑声在喉间滚动,带着餍足与无尽的怜爱。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肩背,描摹着玲珑的曲线,暖玉般的触感令他喟叹。

拓跋玉羞怯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是整个世界的轰鸣,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这一刻,岁月静好,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和逐渐升温的缠绵情意。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他后颈画着圈,引来他更紧密的拥抱和落在发顶的轻吻,情潮无声涌动,正要再度掀起波澜……

“笃、笃、笃。”

清脆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踏碎了内室的旖旎静谧,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春水。

那声音穿过回廊,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拓跋玉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迷蒙瞬间被慌乱取代,绯色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颈项。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拢紧散开的衣襟,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扣着盘扣,试图抚平衣料上那些显而易见的褶皱痕迹。“是…是念儿!”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懊恼。

白战浓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属于父亲身份被撞破情事的尴尬。

他迅速坐起,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翻腾的情绪,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威仪。

他伸手帮妻子理了理鬓角一缕散乱的青丝,动作依旧温柔,低声道:“莫慌。”

目光投向紧闭的雕花门扉,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楠木,看到门外挺拔的少年身影。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刻意调整后的平稳,隔着门扉传出:“这就来了!”

门外的白念玉听到了父亲沉稳的回应,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敛去。他并未催促,只是转身,步履轻快地回到了灯火通明的外厅。

外厅早已布置妥当。数盏精致的琉璃宫灯高悬,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厅堂映照得如同白昼。

正中央的紫檀嵌螺钿圆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已由鱼贯而入的一众婢女摆放整齐。

这些婢女身着统一的浅碧色襦裙,动作轻盈迅捷,行走间只闻裙裾窸窣,宛若无声的流水。

她们摆好最后一道清蒸鲥鱼,便垂首低眉,悄无声息地退至高大的落地罩门两侧侍立,只留下两位身着月白云锦比甲、气质更为沉静的寒玉与浮春,在角落的阴影里随时听候差遣。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诱人香气:蟹粉狮子头的浓郁鲜香、水晶肴肉的清冽肉冻气息、碧螺虾仁的茶香混合着虾的鲜甜,还有时令蔬果的清新。青花缠枝莲纹的碗碟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白战已整理好衣袍,恢复了平日的威严气度,只是眼尾残留的一丝薄红尚未完全褪尽。

他一手自然地揽住妻子的腰肢,那腰肢似乎比刚才更柔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拓跋玉低着头,努力平复着呼吸,脸颊上的红晕仍未彻底消散,只敢将目光落在丈夫玄色锦袍的蟒纹刺绣上。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穿过连接内室与外厅的短短回廊。

回廊两侧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廊下栽种的几丛晚香玉正吐露着清幽的芬芳,但这香气此刻似乎都无法驱散萦绕在两人心头的微妙氛围。

踏入灯火通明的外厅,白念玉已端坐在桌前。少年身姿挺拔如青竹,穿着月白色的锦缎常服,眉眼间既有母亲的清俊,又不乏父亲的英朗轮廓。

他看见父母相携而来,目光在母亲微红的耳尖和父亲扶着母亲腰间的手上飞快地掠过,随即垂下眼睑,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坐下用饭吧。”白战的声音沉稳依旧,率先在主位落座。拓跋玉在他身侧坐下,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端庄。

晚膳开始了。厅堂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只听得见银箸偶尔碰到骨瓷碗碟发出的清脆叮当声,以及羹匙舀汤时细微的潺潺水响。

白念玉显然是饿极了,吃得专注而迅速,但动作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咀嚼无声,夹菜精准。

他偶尔抬眼,目光扫过父母。父亲白战看似随意地夹着菜,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母亲身上,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关注。

而拓跋玉则始终微垂着眼帘,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白战为她夹的菜,脸颊上的那片红晕如同宣纸上晕开的胭脂,久久不散。

她吃得心不在焉,一粒珍珠米粘在了唇边,还是白战伸出手指,极其自然地替她轻轻拂去。

那指尖的温热触碰到她微凉的唇瓣,拓跋玉浑身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耳根的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白念玉适时地低下头,专注地对付碗里的狮子头,仿佛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唯有唇角那抹细微的弧度,泄露了一丝少年洞察世事的了然和体贴的沉默。

时间在这压抑着无数细微情感的寂静中缓缓流淌。菜肴的香气弥漫,却掩盖不住那份流淌在至亲骨肉间的、心照不宣的尴尬与温馨交织的暖流。直到最后一丝饭菜的余温散去。

白念玉放下碗筷,动作利落。他拿起手边的素白丝帕,仔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站起身,双手抱拳,对着父母深深一揖,姿态恭谨,仪态无可挑剔:“父亲,母亲,晚膳已毕,孩儿告退。”

“嗯,去吧。早些歇息。”白战颔首,语气温和了些许。

“念儿慢些走。”拓跋玉终于抬起眼,看向儿子,眼中恢复了平日的温婉慈爱,只是眼底深处仍有一丝未散的涟漪。

“是,母亲。”白念玉再揖,转身,步履从容地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轻语:“父亲母亲也请早些安歇。” 随即身影便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

门扉轻轻合拢,隔绝了外厅的灯火通明。白战几乎是立刻看向妻子,拓跋玉也正抬眼望他。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对方压抑的、如释重负的笑意和更深的情愫。

方才晚膳时那点微妙的尴尬,在儿子的体贴离去后,瞬间化作了更浓烈的亲昵渴望。

“累么?”白战低声问,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磁性的沙哑。

拓跋玉摇摇头,眼眸如含水波:“还好。”

白战不再多言,俯身,强劲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膝弯,轻易地将她打横抱起。

拓跋玉低呼一声,双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再次成为她世界的中心。

白战抱着她,大步流星,并未返回那张承载了方才旖旎的拔步床,而是径直穿过内室,走向与之相连的另一侧。那里,厚重的云锦门帘之后,是专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小浴室。

掀帘踏入,一股温暖湿润、夹杂着淡淡草药清香的氤氲之气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两人。

与外厅的明亮不同,浴室光线朦胧柔和。四壁贴着莹白的玉石砖,地面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中央是一座硕大的、由上等青玉整块雕琢而成的椭圆形浴池,池沿宽阔光滑。

池水清澈见底,下方有烧热的地龙持续加热,水面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茉莉花瓣,随着水波荡漾起伏,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池边设有小几,放着沐浴用的澡豆、香膏、干净柔软的丝帕和两套叠放整齐的素色寝衣。

墙角,紫铜仙鹤香炉口中吐出袅袅青烟,是安神的苏合香气。

几盏造型别致的莲花纱灯镶嵌在壁间,散发出柔和昏黄的光晕,将室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暧昧的金边,水汽蒸腾,光影摇曳,一切都显得如梦似幻。

白战将拓跋玉小心翼翼地放在池边铺着厚厚绒毯的贵妃榻上。

他高大的身影在朦胧光线中显得有些虚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温柔。

他未曾唤婢女伺候,亲自动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绕过她如云的乌发,寻到那支固定发髻的累丝点翠凤簪,轻轻一抽。

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幽兰的香气,柔顺地披散在她单薄的肩背上,几缕调皮地拂过她优美的锁骨。

接着,是耳垂上小巧的珍珠坠子,然后是肩上繁复衣襟的盘扣。

他的动作并不急躁,反而带着一种虔诚的、拆解珍宝般的缓慢与细致。

指尖偶尔滑过她颈侧敏感的肌肤,或是在解开腰间丝绦时不经意地蹭过她的腰窝,都引来她一阵细微的轻颤和喉咙深处压抑的嘤咛。

罗裳层层褪去,如同花瓣剥离,最终露出玉雕般莹润光洁的躯体,在迷离的光线和蒸腾的水汽中,美得不似凡尘。

白战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掠过她的肌肤,带着炽热的温度。拓跋玉羞涩地环抱着双臂,微微侧过身,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

不敢直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但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颈间再次泛起的嫣红,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悸动。

她的肌肤在柔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水汽凝结成细小晶莹的水珠,沿着纤细的颈项缓缓滑落,没入诱人的沟壑。

白战喉结滚动,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衫,露出精壮健硕、布满旧日战场勋绩般疤痕的古铜色身躯。他俯身,再次将妻子抱起。拓跋玉惊呼声中,两人一同浸入了温热的池水。

“哗啦”一声轻响,水波温柔地漫涌上来,瞬间包裹了全身。恰到好处的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尴尬与尘埃,直熨帖到五脏六腑。

漂浮的花瓣随着水波环绕着两人,馨香四溢。水流如同最柔滑的丝绸,抚过每一寸肌肤。

白战靠着光滑的池壁坐下,让拓跋玉背靠着自己宽阔的胸膛,嵌入他温暖的怀抱。

她的背脊紧贴着他炽热的皮肤,清晰地感受着他强健的心跳和喷薄在耳后颈间的灼热气息。

水波荡漾,浮浮沉沉。拓跋玉全身放松下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白战掬起一捧水,缓缓浇淋在她圆润的肩头、优美的脊背。

温热的水流顺着细腻的肌肤蜿蜒而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他的手掌随之覆上,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水流的方向,轻柔地、带着无限珍惜地摩挲,从肩颈,到蝴蝶骨,再到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那触感混合着水的温润滑腻,激起一阵阵令人颤栗的电流。拓跋玉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在水汽中濡湿,红唇微启,逸出细碎模糊的呜咽,像是叹息,又像是吟哦。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贴紧他,寻求着更深的慰藉。

白玉般的澡豆被揉搓开,散发着洁净清新的气息。白战耐心地为她涂抹,泡沫在光洁的肌肤上堆积又破碎,他的手掌滑过她微隆的小腹,惹得她一阵后缩,却被他更紧地圈在怀中。

低沉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撩人的磁性:“躲什么?” 他低头,温热的唇瓣扫过她小巧的耳垂。

“…别…” 拓跋玉浑身酥软,声音细若蚊蚋,毫无说服力。

水声潺潺,掩盖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的吻沿着她湿漉漉的颈侧一路向下,留下湿润的痕迹。

拓跋玉仰起头,天鹅般的颈项划出脆弱优美的弧度,承受着这温柔的掠夺。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指甲微微陷入他坚实的肌肉。

水面之下,无人可见之处,贴合的身体曲线在水中起伏交缠,传递着无声的渴望。

荡漾的水波温柔地拍打着浴池边缘,发出规律的轻响,犹如情人缠绵的絮语,缠绕交织在这方氤氲着暖香与水汽的私密天地里。

光影在水雾中摇曳、变形,模糊了界限,也彻底融化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距离,只剩下彼此滚烫的体温、急促的心跳和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求,在这温暖的水波中沉沉浮浮,永无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