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胃部剧烈抽搐,强烈的呕吐感汹涌而至。
唔……” 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端着碗的手臂青筋毕露。
他强忍着,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喝毒药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口药汁强行咽下,白战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哐当”一声将空了的陶碗重重搁在床榻边的矮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身下的锦缎被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与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抗衡。
他睁开眼,眼中因为强忍不适而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恶狠狠地瞪着拓跋玉,那眼神充满了控诉:看!这就是你给我喝的东西!
拓跋玉静静地看着他喝完,在他放下碗、痛苦忍耐的全程,她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直到他投来控诉的目光,她才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梢。那极细微的动作,似乎蕴含着一丝……满意?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动作优雅地递了过去。
“给。”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
白战没好气地一把抓过丝帕,胡乱地在嘴上擦了几下,将那令人作呕的苦味残留稍稍抹去。
擦完嘴,他依旧觉得嘴里苦得发麻,那味道顽固地附着在舌根处,挥之不去。
“水!快给我水!” 他哑着嗓子低吼道,声音因为刚才的折腾而带着点嘶哑,更像一只被惹急了的老虎。
拓跋玉并未立刻唤人,而是自己起身,缓步走到放着早膳的矮几旁。
柔枝和染春在屏风后早已听见动静,染春反应极快,无声地捧着一个盛满清水的玉盏递出屏风。
拓跋玉接过玉盏,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玉质和微凉的水。她走回床边,将水递给白战。
白战几乎是抢过去,仰头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
清凉的水流冲刷过灼痛的喉咙和苦涩的舌尖,总算稍稍压下了那令人发狂的味道。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稍微活过来一点。
拓跋玉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如同冰面乍现的一丝春痕,转瞬即逝。
“早膳备好了,可有胃口?”她恢复了平日的语气,仿佛刚才那场关于苦药的“战役”从未发生。
白战摸了摸依旧翻腾的胃,又瞥了一眼外间矮几上摆放精致的早点,水晶包子的晶莹、桂花糕的甜香此刻都对他毫无吸引力。那碗苦药彻底败了他的胃口。
“先放着吧。”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身体向后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眉宇间依旧拧着那个深刻的结,似乎在尽力平息体内的不适和残留的苦味余韵。
一场关于喝药的较量暂时落幕,内帐中的气氛却依旧微妙,紧绷的弦稍稍松弛,却并未完全解除。
外间的柔枝悄悄松了口气,手心一片冰冷的汗湿。
染春则垂眸侍立,仿佛一切与己无关。只有那碗残留着漆黑药渍的空碗,静静地躺在矮几上,无声地宣示着女主人的意志不可违逆。
拓跋玉无奈,只得依言走到丈夫面前。她倾身坐下,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捧住白战轮廓分明的俊脸,犹豫片刻,终是将自己柔软的唇瓣轻轻印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吻本该就此结束,就在拓跋玉想要退开的瞬间,白战结实有力的手臂却骤然环上她的纤腰,猛地收紧,将她更牢固地禁锢在怀中。
这个短暂的轻吻被他瞬间攫取、加深。拓跋玉下意识地抗拒挣扎,白战非但不松开,反而将她搂得更紧,霸道的气息不容推拒。
渐渐地,拓跋玉放弃了挣扎,在他炽热而强势的掠夺下,化作一池春水,任他予取予求。
唇齿相依,难舍难分,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旌摇曳的暧昧气息。桌上精心准备的早膳,早已无人问津,悄然变凉。
白战终于艰难地稍稍退开些许,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拓跋玉颈间,他声音低哑急切:“玉儿,可以吗?”
拓跋玉脸颊绯红似火,羞窘得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热度。
可此时欲念如炽的男人,哪里肯轻易放过她。他长腿一跨便翻身下榻,动作迅捷如豹,大手一伸便精准地攫住了欲逃的妻子。
臂膀微一用力,整个人便被他稳稳打横抱起。几步来到榻前,他俯身将人轻轻抛在柔软的锦被之上,随即高大的身躯便沉沉压了上去,欺身而下。
高大的阴影沉沉笼罩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拓跋玉惊呼未及出口,便被白战炽热而霸道的吻封缄了所有声音。
他的吻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带着焚身的烈火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攻城掠地,掠夺着她的呼吸与神智。
织锦华服的衣带在他滚烫的掌心下轻易散开,丝滑的衣料摩擦着肌肤,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如同心弦被撩拨的颤音。
拓跋玉徒劳地推拒着他如烙铁般坚实的胸膛,指尖下的肌肉紧绷贲张,蕴藏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她的挣扎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被他更深的拥抱与更缠绵的亲吻轻易吞噬、平息。
破碎的呜咽溢出她的唇瓣,很快又被吞噬殆尽。
白战的吻流连向下,在她纤细敏感的颈间烙印下炙热的痕迹,引得她阵阵战栗。
他一手撑在她颊侧,一手已探入她散乱的衣襟,粗糙的指腹带着薄茧,抚过她滑腻如脂的肌肤,所到之处,点燃簇簇无法熄灭的火苗。
拓跋玉的意识在情欲的旋涡中沉沉浮浮。最初的羞窘抗拒,在他强势又不失怜惜的撩拨下,渐渐化作一种陌生的、无法抗拒的酥软与渴求。
她紧绷的身体在他身下缓缓舒展、融化,仿佛冰封的春水终于迎来炽热的暖阳。
细密的喘息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逸出,原本推拒的手,不知何时已无意识地攀附上他宽阔坚实的肩背,指尖深深陷入他后背紧绷的衣料。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将纠缠的身影投射在纱帐上,勾勒出一幅迷离而炽热的图景。
桌案上精美的早膳彻底失了温度,羹汤凝固,点心微凉,如同被遗忘在激烈战场之外的遗迹,无声地见证着帐内这一场更为原始、更为炽热的交锋。
白战的喘息越发粗重,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志在必得的火焰。
他灼灼的目光锁着身下意乱情迷的小女人,声音沙哑得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玉儿……”
尾音消失在再次覆上的唇齿之间,带着要将她彻底拆吃入腹的决心。
云雨初歇,帐内弥漫着未散尽的暖昧与慵懒气息。
白战并未沉溺于片刻温存,他垂眸凝视着怀中已然疲极、颊畔尤带绯晕的小妻子,深邃眼底的炽烈风暴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温存的怜惜。
他俯身,极其轻柔地在她汗湿的额角印下一吻,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旋即,他扬声朝外吩咐,声音带着事后特有的低沉沙哑,却清晰有力:“备热水,送进来。” 命令简洁,不容置喙。
帐外亲卫应是的声音迅速传来。白战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已是酥软无力的拓跋玉裹进柔软厚实的锦被里,打横抱起。
他的动作极稳,带着武将特有的力量与掌控,却又刻意放得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她的浅眠。
拓跋玉倦极,眼皮沉重,只在他臂弯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便放任自己沉入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
白战抱着她绕过屏风,来到早已备好的浴桶旁。氤氲的热气蒸腾而起,弥漫着淡淡的安神草药香。
他并未假手于人,而是屏退了侍奉的侍女,亲自抱着她踏入温热的水中。水流包裹着疲惫的身躯,拓跋玉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白战动作熟稔而耐心,温热的巾帕拂过她细腻的肌肤,洗去欢爱后的痕迹。
他的指掌宽厚有力,此刻却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只专注于怀中人的舒适,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偶尔触及敏感处,引得怀中人儿细微的瑟缩,他便放得更缓更轻。
清洗完毕,白战又用宽大的干爽布巾将她仔细包裹好,重新抱回暖榻。此时,新的早膳也已悄然送至外间案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将拓跋玉安放在榻上,靠好软枕,白战却没有立刻唤她用膳。他侧身坐在榻边,亲自端起一碗温润适口的粥羹,用白瓷勺轻轻搅动几下,细心吹凉,这才递到她唇边。
“乖乖,张嘴。” 他低声哄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褪去了所有凌厉,只剩下纯粹的宠溺。
那双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眼眸,此刻只映着她小小的身影,专注得仿佛她是世间唯一。
拓跋玉倦意未消,又被他这般细致入微的呵护弄得心头微颤,既羞且暖。
她微微启唇,顺从地咽下他喂来的食物。入口的温度恰到好处,暖意顺着咽喉一路向下,熨帖了疲惫的身心。
白战极其耐心,一勺一勺地喂着,目光始终不离她的小脸,仿佛看她进食便是莫大的满足。
偶尔她用指尖轻轻推开他的手表示饱了,他便低声询问两句,确认她当真不再需要,才放下碗盏,转而用沾湿的软帕,轻轻替她擦拭嘴角。
如此细致周到的照料,仿佛无声无形的网,温柔地将她笼罩其中。
待到腹中暖意融融,睡意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时,拓跋玉终是抵挡不住这份被珍视呵护的巨大疲惫与安心感,在他专注的目光中渐渐沉入黑甜梦乡。
白战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的柔光久久不散,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小腹,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